雨似乎又下大了,花坛里的泥土都被溅到青石路上。
凌景麒脚程快,挽夏提着裙子在后边跟住,坠着珍珠的绣花踩得满是泥。
她不敢跟太近,看着兄长穿过小花园越往西去,再走下去就是院墙了,那边还有着个侧门。
凌府西边是个小巷子,隔壁是另外一户人家,那个巷子不当街,惯来不常走那处。她心间越发的奇怪起来。
梨香在她身边帮撑着伞,总觉得这样不好,不安的劝道:“小姐,我们还是回去吧,您的鞋袜怕都要湿透了。”
“我就看看大哥干嘛去的,大哥神色不太对,这两天我就发现了,他好像有什么心事。”挽夏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此时再拐个变就是西侧门了,她已经确定兄长就是往侧门去的。
她小心翼翼躲在拐角的芭蕉树边,往外探头窥探。
看侧门的是一个婆子,约莫四十岁的样子,见着凌景麒过来忙笑着行礼。她看到兄长给了婆子几个银裸子,那婆子转身离开,笑意却不见了,捏着银裸子转而鄙夷的撇唇。似乎很是嫌弃。
她心头一跳,这个婆子怎么敢对兄长这般不敬!
那边凌景麒已经打开门跨了出去,从半敞的侧门缝隙间能依稀辨认外边还有名女子。
露着的衣角色泽和府里仆妇穿得差不多。
是谁?
大哥怎么那么着急的来见她。
“没有了?!那他就没命了!”
“上回已告诉你那是我所有的银子!”
挽夏正疑惑,侧门处突然传来说话声,可以说是很大声,她隔得有些距离都很听得很清楚。
凌景麒对怒视自己的妇人心头很无奈,亦有些累,捏了捏眉心:“您生气也没用,我能帮的都已经帮了,他屡次不改,便是我有再多的银子也堵不住。何况我是实在没有了,您再找我,朝我吼也是没有。”
“你个小崽子,你现在是凌府大少爷,说没有银子,你问问谁信!!”眼角有着明显皱纹的妇人又拔高了声音,看着少年的目光像要生吞了他一般凌厉。
“您不信,那您就在这继续吵闹吧。”凌景麒退了一步,退回到门槛里。
妇人着急忙得又软了下来,“景麟,不是娘亲不知你难处,只是那人是你爹啊,如今就被人扣住了,说明日午时前不给钱就死无全尸了啊!”
“那您是想要我怎么办?!”见她态度软和,不再胡搅蛮缠,凌景麟神色也柔和下来,唇边是苦笑。“实在不行,我去求了继父吧,让他帮忙将人赎出来。”
“求什么求啊,你直接找他要银子,实在不行你将你屋里那些摆件随便卖几个,银子不就来了!你去求了你继父,万一知道我们还和你来往着,生怒不救你爹,你爹那才叫没有活路了!”
“娘!那些东西是凌府的,都是有数登记造册的!你叫儿子拿去卖,这让儿子做与那起偷儿有什么区别!”凌景麒深深感触一文钱难倒英雄汉。
他生母所说的也是实话,当年过继时他生父生母仗着傍支人丁少,适龄的也没有,朝凌老太爷狮子大开口。说是过继,不如说是将他直接卖了,凌老太爷在将他名字落凌家嫡支族谱时说过,银子东西给了一刀两断再无什么牵绊。他……还真的不太敢因这事去求继父。
万难的境地!
妇人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,边哭边锤打他,说他没有良心,如今富贵倒嫌弃起他们这穷父母了。凌景麒眼眶微红,立在那任她哭打。
听了这么多,挽夏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