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(七十五)
日暮,乌云漫天。寻遍整个西城,皆未见皇帝踪影,小梅和云鹤返回。离歌笑同柴胡也回来,仍未有下落。
柴胡猛一下坐到桌上,愤恨的敲了敲桌子。“这狗皇帝,跑出去做什么?在家呆着会死啊他?害得我们跟着东颠西跑的,气死俺了。”
离歌笑一直携着三娘,颇为无奈的摇摇头。
雨墨柔声劝:“柴大哥,你先降降火,我熬了小米粥,赶紧来喝一碗吧。”
柴胡知道雨墨是想劝他不在云鹤面前批评皇上,可怕驳了他的面子,他也就压下火来,说:“好,我来喝一大碗。”一面走过去盛了一碗咕噜喝起来。
食毕饭,各人皆回屋休息。雨墨捧了茶递与云鹤,低声安慰:“王爷,我知道你担心,可是如今我们也无他法呀,皇上若不表态,你就是再担心也无用。”
云鹤接了杯子,捧在手里,看着雨墨说:“我知道,只是有些疑问,皇上重用仇鸾,大可在皇宫等待消息,为何要出宫来?且这段时日我未得到他任何指示,我有点迷茫,他若有心将我避开,我是否还要继续这么展露下去?”
“王爷是怕皇上会有疑心?”
云鹤沉声答:“伴君如伴虎。郑王曾上书‘居敬穷理,克己存诚’之言,劝皇上要以神仙土木为戒,皇上便将使者下狱,已然起了疏离之心。今盟津王之子朱祐椫挟私怨诬蔑郑王谋反,皇上更是待他刻薄,我虽有两年功绩,得到他赏识,也不过是安分守己,离权力遥远罢了。如今我身在京师,若为先锋,领了功劳,他要担忧的便不止鞑靼人了。”
雨墨轻扬嘴角,扬起一抹嘲讽,转瞬温婉道:“我从来不担心你的心胸,只是难为你了,这般进退维谷。”
【难为你了,还跟着我们奔忙。】
小梅话语突在脑中浮现,原来,他是知道的。云鹤忽然更加纠结,看着远处氤氲在夜幕下的屋顶,沉声说:“我不怕,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。”
雨墨莞尔一笑:“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介意吗?我知道这场战争我们根本没有胜算,大家不过拼死一搏。”
“哪怕只有一分希望,也不能放弃。大军已向安定门出发了,任由他们去,那里将会是又一场劫难。”说毕,他捧着茶杯饮了一口,叹息淹没在了喉咙里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细弱的叩门声传来,雨墨欲去开门,云鹤疑心有诈,将雨墨揽在身后,亲自前去查探,缝隙里见一人严肃不阿,他轻轻将门打开,那人行了军礼,云鹤让免,那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,云鹤道:“知道了。”
报信之人离开,云鹤叫上雨墨一同去往离歌笑处,待人到齐,他方说:“刚刚得到消息,皇上由西便门出城了。”
离歌笑思索道:“西便门外地貌崎岖,驻军也不多,皇上许是以为那里会相对偏远。我们即刻启程,与皇上汇合。”
三更钟响,马车才至西便门,城门紧闭守卫较平时森严。云鹤与小梅下马,亲自往楼上招呼通行。守城将领见云鹤,先行礼,云鹤将他扶起,那将领说:“皇上酉时一刻出的城,末将自王爷叮嘱后一直留心观守,见好几波百姓出城,遂起了疑心,派人尾随才探得是皇上,这就去通知了王爷。”
云鹤道:“有劳将军,我们出城也请保密,更要留心可疑之人,不可将奸细放了进来。”
“王爷放心,末将一定誓死守护城门。”
郊区人烟稀少,丛林众多,极眼之处昏黑一片,只得几条宽阔官道纵横交错。这非常时刻,云鹤亲信之人虽有安插,但这繁多路口,也余力不足。
至第一个驿站,车马停下休息,此时已是丑时,黛色夜空无有一丝亮光,驿站门前挂了两个昏暗的灯笼,小梅他们进门,只得一人趴在桌上打盹。
几人要了一壶茶,几只烛火,叫店员去帮忙喂喂马。
离歌笑铺开地图,指着地形说:“有几个可能,这里过去,巩华城,拥有军队五千余人,诸皇陵寝在此,亦算是临近最大的队伍。我猜想皇上会往这里去,且它离周边不远,若有情况也好调整。”
不做过多逗留,一行人又启程。一路颠簸,破晓时分近了城门。此刻城门未开,守城之人也较平时多了一倍,如此,皇帝定是在此处了。
时辰尚早,未免打草惊蛇,他们只得在郊区驻足,等开了城门再行进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