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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不悔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，急忙连声道谢。兰野嗯了一声，一推竹轮，调转方向，“跟我来。”说话间身影已经远了。吴不悔站直身体。“去哪里呀？”“上药。”吴不悔快步跟上，“这点小伤，不妨事……”兰野没有吭声，继续往前。看了一眼兰野略显紧绷的面色，吴不悔吞了口口水，把剩下哽在喉间的话咽了下去。先前只听兰野说了“外门弟子可以通过考核成为内门弟子”这么一句，而究竟要怎样申请考核，又要考核什么内容，吴不悔却是一窍不通。好在木老酷爱饮酒又酒量极差，吴不悔使出十八般武艺，其中包括暗渡陈仓边喝边吐、狸猫换太子以水代酒、疯狂敬酒隔岸观火等等躲酒小妙招，成功套出答案。入门考核自然不是想考便就可以考的，只是吴不悔没有想到，外门弟子竟然十分科学地施行积分制，积分达到100分便可申请考核，若考核失败，积分清零，重新来过。积分怎么来？只有一个途经，搞业绩。吴不悔隔三差五下山，处理一下这家失窃，调节一下那户矛盾，鸡零狗碎，助人为乐，忙得不可开交，简直就像青城片区的居委会大妈。至于卧底工作，显而易见，毫无进展。辛苦忙活大半个月，山下居民家里几只老母鸡吴不悔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，一查业绩，12分。“娘了个腿！”吴不悔怒摔记分簿。气冲冲回到宿舍，气冲冲睡下。半夜被尿憋醒，摸索着来到后山坡，正要宽衣解带，一股妖风刮来，吴不悔硬生生打了个哆嗦。“这身衣裳，穿着不错嘛。”……喔喔喔喔喔！这低沉磁性的声音，这飘渺不定的语气，这阴阳怪气的语调，根本不用回头，马上知道是谁了！吴不悔毫不犹豫，立刻一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，噗通跪倒在地。“参见教主！”司月双手环胸，居高临下，俯视匍匐在地的吴不悔。凉风习习，月夜寂寥。不多时，吴不悔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。虽然一直勤奋修炼龟息大法，但是吴不悔却清楚的知道，自己目前的实力最多只有三四成功力的程度，面对司月这个可以随时单挑男主，怪物级别的反派boss，他还是没有那么头铁。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瓜来随便开玩笑。“起来吧。这么客气做什么。”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总之对于吴不悔来说可谓度秒如年，司月没来由一声轻笑，总算将他喊起。吴不悔轻轻呼了口气，直起上半身，正要抬脚站起，司月忽然一个俯身，作势要去扶他。哪里能料到阴晴不定的老板这突如其来的关心？见司月陡然伸手过来，吴不悔下意识往后一缩，却是用力过猛，没控制住身体，整个人往后一仰，摔了个四脚朝天。司月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住。尽管摔得如此狼狈，吴不悔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，人仰马翻也不忘偷偷摸摸地观察司月神情。好在并未见他有着什么不快神色。吴不悔不敢耽搁，忍着痛，手脚并用飞快爬了起来。司月收回手，换回继续抱胸的姿势，一声冷哼。“你这是做什么？我又不会吃人。”你当然不会吃人，你不高兴了可是要杀人！心内拼命咆哮，刻在dna里的打工人基因却精准发动，吴不悔恭恭敬敬点头称是。“教主关心属下，属下惶恐，一时激动，难以自持，这才冒冒失失，一不留神失了礼数，还望教主大人不记小人过，不要怪罪。”显然，司月对这一套唯唯诺诺阿谀奉承的话术十分受用，抬起一根手指卷了卷垂落下来的一绺发丝，声音也随之柔和了许多：“说起来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当初派你来这青城山做奸细，本来不过乃本座一时兴起。”幽幽发亮的紫色的眼眸扫向吴不悔，定住，“本以为你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小花瓶子，哪里知道，你居然做得这么好。竟然当真教你混进了这青城派中。”不管这魔头是真心夸奖还是话里有话，被人用“中看”、“花瓶”这样的词语形容，感觉倒还是蛮不错的。吴不悔略略一笑，谦虚道：“哪里哪里。那是教主高瞻远瞩，管理有方，开拓进取，敢为人先，给了属下表现的机会，属下这才有机会为教主尽忠。”一口气说完这段，吴不悔只觉得口干舌燥，脑细胞都死了一堆。好在老板很受用。看到司月微微眯起的眼睛，吴不悔压制住心中泛起的一阵恶寒，主动问道：“不知教主此时大驾光临，有何指教？可是有什么新的安排？”司月摇摇头，“你且按自己的想法做就是。”吴不悔正要应下，司月又换了副语气，幽幽道：“只是眼下你虽入了青城派，但是看你这身服制，还只是一介外门弟子。”叹了口气，仰头望天，“终究也是没什么很大的用处，聊胜于无啊……”吴不悔心头一紧。司月眼珠一转，转瞬变得狠辣的目光毫不客气落在吴不悔脸上，抬起一根食指，在吴不悔脸上由上至下轻轻一划，“想必你应该知道的，本座的耐心，有的时候，并不算很好。”指尖带着一丝魔气在脸上生出令人胆寒的触感，吴不悔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，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，司月语气再次放缓，手从他的脸上落了下去，拍了拍吴不悔的右肩。“所以，务必加快速度，打入青城派内部。本座要的，是有用处的情报。本座麾下，也绝不容闲人。”黑心老板！好处一分没有，还要这样压迫矜矜业业的可怜员工！吴不悔欲哭无泪，嘴上却是用最最坚定的语气应道：“属下遵命！”“好好干，本座看好你呦。”一阵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杠铃般的笑声过后，一团紫黑雾气凭空升腾而起，下一瞬，司月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哆哆嗦嗦回到宿舍，又坐在凳子上哆嗦了一会儿，吴不悔深深呼吸几口，总算平定了些许情绪。大半夜被神经病杀人狂魔老板一通软硬兼施的恐吓，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。想起现如今的处境，吴不悔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。若是像这半个月这样，整日处理些鸡零狗碎之事，就算干得两眼发黑，积分也不见得能涨上几点，入门考核简直遥遥无期。不过，害怕归害怕，问题总还是要解决。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……指不定那魔头哪天心情不好，翻脸不认人，到时，只恐小命难保。吴不悔摸摸下巴。必须得干票大的。可是那降妖伏魔可以狂涨积分的大任务，哪里又是他这样的小喽喽能轻易接触到的？看来……只能如此了。一番思索，打定主意，吴不悔点燃油灯，架起落了灰的笔墨纸砚，歪歪扭扭地陈情书信一封。次日正午，给门派食堂的伙计塞了一筐土鸡蛋。“小兄弟，务必帮我把这信带到啊！”深夜时分，竹轮嘎吱嘎吱踩着积雪，兰野依约现身。也不知道脑袋抽的什么风，约到这悬崖峭壁的冷风口碰面，猎猎寒风逼来，吹得吴不悔两个眼珠子生疼。“你找我。”听到熟悉的声音，吴不悔微笑回首，兰野坐在竹椅上，微微仰头，发冠上的飘带被风吹得胡乱飞舞。吴不悔点了点头，目光向下，见兰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，二话不说，推起兰野所坐竹椅钻入林中，飞快生起一团火来。火光熠熠，橘黄色的光亮照在兰野精致的脸上和衣着单薄的身上。看着总算暖和了一些，吴不悔安下心来。沉吟片刻，说出早就想好寒暄的开场白：“阿黄怎么样了？上次山脚撞见它，似乎是被野兽咬伤了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