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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（第1页）

裴玄静恍然领悟到，宋若华好像一直在引导自己接受无意的设定，而彻底放弃追踪自杀这个可能性。

她陷入沉思，皇帝等了好一会儿，忍不住问：&ldo;怎么了，你没听见朕的问话吗?&rdo;

裴玄静忙答：&ldo;是，关于宋若茵的死因……尚无结论。&rdo;

&ldo;尚无结论?&rdo;皇帝皱起眉头，&ldo;朕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。&rdo;

&ldo;是妾愚拙。但若非确凿的答案，妾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言。&rdo;

&ldo;你还要查多久?朕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，如果你查不出来，朕就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去办了。&rdo;

&ldo;请陛下等到宫中扶乩完成。如果到那时妾仍然没有结论，此案任凭陛下处理。&rdo;

&ldo;宫中扶乩?&rdo;

&ldo;是的。宋若茵虽死，宋若华仍愿独自承担扶乩之责。妾已答应她，在扶乩完成之前，尽量不让探案干扰到她。&rdo;

&ldo;谁给你权力应承她?&rdo;

&ldo;妾以为，对陛下来说……扶乩比宋若茵的命案更重要。&rdo;

皇帝死死地盯住她：&ldo;又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量，揣度朕意?&rdo;

裴玄静浑身冒出了冷汗。更奇特的是，在极度的紧张中，她的脑海中竟然闪过崔淼的笑脸。这家伙不是言之凿凿，说什么蛇患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?如果他的话属实，那还要扶乩干什么，把崔淼抓来不就真相大白了?

她低着头回答：&ldo;……是陛下说的，予我全权处理此案。&rdo;

良久，皇帝才说：&ldo;宋若华告诉你，朕为什么要扶乩了?&rdo;

&ldo;说了。&rdo;

&ldo;那么你觉得……朕有必要这样做吗?&rdo;

裴玄静诧异地抬起头。在皇帝的脸上，是她从未见过的彷徨表情。区区蛇祸，竟使天子失去了自信!她赶紧把刚刚的念头摁灭了。且不说崔淼多半在虚张声势，一旦让皇帝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，光凭他敢夸下如此海口，就会令皇帝恨之入骨。

假如真把两人视为对手，那么隔空较量的这一局，皇帝已先输了气势。

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。

&ldo;陛下圣明。&rdo;裴玄静只能这么回答。

皇帝追问：&ldo;宋若华还要准备多久?&rdo;

&ldo;她说要让将作监制作些东西，想来不会很久。&rdo;

&ldo;朕另召她来详问吧。不过你要记住，朕只宽限你到扶乩之日。&rdo;

&ldo;是。&rdo;

离开太液亭，仍然像来时那样，搭一叶扁舟泛波而去。

裴玄静刚坐上小船，陈弘志匆匆赶来，从艄公手中接过船桨，笑道：&ldo;圣上命奴来送炼师上岸。&rdo;

裴玄静认得他是皇帝身边的内侍，便道：&ldo;多谢公公。&rdo;

寒烟笼水，小船如同穿行在无边无际的薄雾之中。耳边只有船桨拨动池水的哗哗声，蓬莱山很快不见了，河岸犹在不明所以的远方。一时间，裴玄静忘记了自己身处深宫大内，仿佛来到渺无人烟的野外，栖身于一倾逝水之上，无根无源，亦不知何去何从。

&ldo;奴的手艺，炼师可还喜欢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