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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后来我渐渐懂得，其实用人类理性的标准来衡量，我确实是个疯子。阿草也是。

就在那一晚，我们五个人离开了花城，坐火车去了遥远的海边。在一处荒芜人烟的海岸边，野猪先生给我们准备了一条船。

这是一艘大轮船，吃穿用的设施一应俱全，只是没有官方航行文件。所以我们只能在晚上偷偷的出海。

野猪先生显然很看得起我们，而旺财也没有辜负他的眼光，他就像一个天生的船长，指挥着我这个大副把船驶进了太平洋。为了纪念这有历史意义的时刻，我把这艘船命名为&ldo;拯救世界号&rdo;。

有时候我想，其实野猪并不见得真正环保，我们五个人坐着这样一艘大轮船，按照阿草的说法，&ldo;会排放出很多很多的污染气体&rdo;。不过如果他真提供一艘无动力帆船的话，那我们可就有点吃不消了。

在大洋中航行的日子是单调枯燥的。一开始还会对蓝天碧海有新鲜感，但数天时间过去，前方景色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蓝，看的我简直要发狂。

旺财却怡然自得，他按照野猪提供的地图设定好航线，然后就和阿草在船头并肩坐着，间或谈笑两句，但更多时间只是一齐望着无穷无尽的海面，似乎他们是一对在海中共同遨游的比目鱼。

黄家驹也常常抱着女儿坐在船尾，讲所有关于大海的故事给她听。偶尔有鲸鱼浮上海面呼吸，喷出的水柱都能让他们兴奋好半天。

我不想去打扰旺财和阿草，于是整天和黄家驹父女一起坐看日出日落，在黄橙睡着的时候，听他讲述警匪大战的故事。

旺财曾经给我看过一份关于黄家驹的资料，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。看完之后我觉得，黄家驹的传奇职业生涯与他在我们面前的慈父形象非常吻合，并不会让人觉得惊讶。

黄家驹是警界的传奇。他20岁从警校毕业加入警队，25岁成为警察队长，然后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干了十年至今。这并非是因为他工作不力不能升职，人们都说如果他愿意，此时他已经能坐在国民警务总长的位子上了。但他总是说：&ldo;我不适合做官，让我留在第一线吧。&rdo;

从警校时起黄家驹就获得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外号：枪神。这似乎是一种天生的本领，不管什么样的枪到了他手里，子弹就像安装了精确制导系统的微型炸弹，只要他想，闭着眼睛他也能击中目标。据他解释，这纯粹是靠一种微妙的感觉，如同诗人的灵感，但最大的不同是，诗人常常被寒风冻成冰棍也憋不出一句吟诵北风的佳句，而黄家驹的灵感却是招之即来，挥之也不走。

结束在警校打靶生涯的枪神加入警队第二天就开了枪。四名歹徒持枪抢劫珠宝店，被警察追得走投无路，跑到一栋居民楼后劫持了一名在门口路过的少女作为人质。

黄家驹参加了追捕行动。在歹徒站在人质身后挥着枪命令警察退后时，他在没有上司指示的情况下连开三枪，第一枪将一颗子弹射进了对方的枪管，随后两枪分别击在两名持枪歹徒的枪身上，两把手枪纷纷脱手飞出老远。

在歹徒和警察都对这变故目瞪口呆时，他已经冲了上去，把人质拉到身后。此时他的同僚们才醒过神来，一拥而上将已经失魂落魄的歹徒全部擒住。

这次危机虽然圆满解决，但&ldo;罔顾人质安全擅自开枪&rdo;的罪名还是让黄家驹受到了严厉处分。不过这反而成为他个人最得意的一次经历，5年后那名作为人质的少女因为崇拜他而成为他的同事，又过了一年成了他的妻子。

此后十几年中，黄家驹开枪的次数不计其数，每次都弹无虚发，无论多凶悍的歹徒都能被他制住，于是枪神的名号也越来越响，简直成了罪恶的克星。

但是有一个问题：他从来不向人开枪。每次他都对准歹徒的凶器，无论是自动步枪还是匕首，无论在什么角度，他都能准确击中对方的凶器并使之失去威胁。没错，有时候子弹击中凶器的力道会令歹徒的手虎口震裂，或者匕首飞落划伤歹徒的手臂，但他的子弹从来都不会直接让人流血。从来没有人尝过枪神子弹的滋味。

起初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，大家关注的都是枪神次次都不辱名号，办案又机智勇敢，因此黄家驹获得了&ldo;神探&rdo;的称号。但当神探抓回的每名罪犯，无论是军火贩子还是大毒枭，几乎个个都毫发无伤，开枪记录上从来没有&ldo;致死&rdo;的报告，人们的兴趣开始转移到他独特的开枪理念上来。

在一次采访中，枪神这样说道：&ldo;我无法解释为什么，你可以称之为对生命的敬畏，或者说对死亡的恐惧，总之我无法对着人开枪。没错，我对着没有生命的靶子时绝对弹无虚发，这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，但我将枪口对准一个人时却无法扣动扳机，这恐怕也是与生俱来的天性。&rdo;

从此，黄家驹的外号由&ldo;神探&rdo;变成了&ldo;不死神探&rdo;。这并不是形容神探勇猛异常，所向披靡，永远不会被打败，而是说无论多穷凶极恶的坏蛋，只要被他追捕，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。据说曾经有人为了见识&ldo;不死神探&rdo;的神枪绝技，故意在他面前假装劫持人质，看他如何将自己制服。而所有犯罪分子被他追捕时都负隅顽抗到最后一刻，倒不是指望能逃之夭夭，而是想见识传说中的神探究竟有多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