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轩随意“嗯”了一声,忙着亲自进宫去接子易了。
子易穿了长裘,戴了毡帽,随着云轩进了马车。云轩笑着拉起子易的手道:“娘子,我们回家吧。”
子易甩了云轩的手道:“先生不是说挨了王爷的打吗?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。”
云轩再拉起子易的手,放到自己的大腿上:“踢这儿了,特别狠的一脚,回到家再给你看,一定是青紫青紫的了。”
子易轻轻抚摸了一下,云轩握了子易的手,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。
云轩将子易带去凌墨的院子,转过影壁时,满园灿烂的金色让子易很是欣喜,只是子易的笑容瞬间就凝在了脸上。
院子正中的百年梅树粗壮,枝干盘绕、舒展,如一副水墨卷轴里的画,而梅树下,青石上,端然跪着的翩翩少年,更是如这画中最出尘的一笔。
“凌将军做错何事?”子易忍不住低声问云轩道。
“总是惯会惹我生气的。”云轩的目光也落在凌墨身上,冷冷地道:“你不必管他,去屋内休息吧。”
“先生……”子易犹豫着:“还是先免了凌将军吧。”
“你也敢不听我的话了吗?”云轩拉起子易的手:“进去吧。”
凌墨跪在青石上,背脊挺直,他微垂着头,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见云轩拉着子易的手,自影壁旁走过来,自他面前的石子路上走过去,径直入屋内去了。
青石冷硬,日暮后,似乎更加寒凉刺骨,凌墨跪得膝盖好痛。
易儿才是最爱本相的人,果真是易儿对本相最好了,这世上,只有易儿最听本相的话,只有易儿永远不会怀疑本相,不会背叛本相……
云轩的话莫名地出现在凌墨的脑海里,凌墨就觉得腿更痛了。
稍晚的时候,云轩又拉着子易的手出了后院,去前院了。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。
云轩命人吩咐千锦和金儿、宁儿过来请安。杜星宝、杜星霜也过来了。一大家人难得地聚在一起吃饭。
夜空里偶尔会绽放漂亮的烟花,也有零星的鞭炮声传过来。明日便是除夕了。按制,为防火患,京畿附近的人家和皇城内外百姓,只有自除夕之日起,才可燃放烟花爆竹,但是却总是有些心急的人,偷偷地就抢了先了。
入夜的时候,云轩送子易回院子,经过凌墨身边时,终于停了脚步:“你回房里去侯着吧。”
凌墨应了一声,心道,自己如今在丞相眼中,许是跪在哪儿都碍眼了呢,唉。
凌墨回到他和云轩的卧房,想了想,在床边重又屈膝跪下。这一跪一起再跪的,凌墨实在是觉得腰酸腿疼的,实在忍不住,便用手轻轻揉了揉膝盖,用轻轻地试探着屈了一下腿。
“只是罚跪,也敢敷衍本相了,你还有什么不敢的?”云轩的声音自门口想起来,凌墨僵住了,然后立刻跪直了身体。
云轩走过来,伸手抬起凌墨的下颌:“一日不挨打就一日不消停,便只有用了竹饰,才能多消停几天。”
凌墨被云轩骂得又羞又恼,更是惧怕,真怕他家杜丞相再一次“金口玉言”,真拿了竹饰罚他,那他还真不如死了算了。
“大少爷,十三有急事禀告。”门外传来风后闷闷的声音。
云轩听了,暂时放了凌墨,出去了。
只是云轩这一出去,便是几个时辰不曾回来,凌墨跪在那里,越跪腿越痛,越跪也越害怕,难道丞相是命锦儿又在雕琢竹饰吗?
凌墨便是手心都凉透了。
后院里有子易,测院里有千锦。自己跪在这里算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