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响从内室传出,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摇摇晃晃走来。
少女容貌清秀,俏脸苍白如纸,无神的眼睛涣散不知望向何处,双肩以下空荡荡的,一边只剩半截胳膊,一边只侃侃以一根细线悬着前臂,脚步恍惚。
爹。金针生硬地唤道,一个踉跄跌靠在墙上,起不来身了。
老药头见金针如斯狼狈,顾不上云倾笙,逐快步上前,语气若带责备与心疼斥道。
金针啊!这次又咋整啦?
想要,迟沫,的手,被她,推断。金针断断续续地说,空洞的双眼若带几分委屈,她,嫌我,手丑。
咋的你就老觊觎她的手臂啊?爹不是与你说了?拿不得!老药头没好气,没想到金针如此执着于迟沫的手。
迟沫,手美,甚喜,怪爹,太差。金针细眉微皱,无力蹬着双腿,似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,在爹娘面前耍任性,闹着赖着要给自己买心爱的玩意一般。
面对金针的发难,老药头哭笑不得,瞧着毫无情感似木偶的人儿,只有和迟沫相处时才会稍微表露出一丝的人性,老药头深感欣慰,亦在无形中,将他已逝的女儿重叠,是以对金针特别溺爱。
得,得,爹带你去绣娘那,绣娘手艺可比爹好多了。老药头摸摸金针的头,颤着嗓子连声哄道。
眼见一副父慈女孝的光景,云倾笙细眉皱起,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波澜,她手伸入衣袖,铁青着的脸上渗出一些薄汗,身旁的小黄雀也察觉到主人的痛苦,着急扑啪着翅膀,飞到云倾笙胸前叼起衣襟拉扯。
倾笙啊,你刚才老药头回身,人已不在,见桌上一油布包状物,拆开油布一瞧,是个手工粗略的针灸包,背面的天字刺得歪七扭八。
哼,真是个恼人的小蹄子。
老药头嘴角撇着老高,心似如蜜将针灸包塞入怀中。
对了,迟沫那丫头呢?
迟沫,跳窗,跑了。
老药头一听不乐意了,好你个小祖宗啊!欺负完我家金针就跑,下次定要用筷子般粗长的针,狠狠戳你五大痛穴,让你痛个三天三夜!
在不远处茂密的树林,一抹虚弱的浅蓝色身影静靠着树干,颤抖微白的薄唇,喘着粗气,刺痛蔓延至心口,越发难受。
啾,啾,啾。
晓得了,呃,青怜。本想坚持多一刻,云倾笙忍着疼痛,在小黄雀青怜的催促下,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子,倒出一颗粽色药丸吞下。
天色已渐渐昏黄,满天暗鸦群群飞舞,云笙倾抬头观望,没想即将入夜的醉生谷如此阴森骇然。
现在怕是不宜出谷。
云倾笙顺好微皱的衣裳,轻抚胸前小巧的玉兔吊坠,见青怜眨着灵动的小眼,朝一个方向兴奋地拍翅。
啾,啾。
怎了?你惦记上那只狐族了?
啾~!
呵,瞧你那馋样。云倾笙瞧着青怜迫切的趣样儿无奈轻笑,提起伞,迈步离开林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