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湘儿啊?&ldo;进来!&rdo;季英英嘟囔着回了,把脸在被子里蹭了蹭。湘儿把木盆放在地上,推了推门:&ldo;娘子,门栓着。&rdo;哦,我昨晚栓了门。季英英想起来了,她打了个呵欠,睁开了眼睛。她发现自己睡在木板地上。她坐起身,墨绿的绸被从身上滑落。季英英赤着脚跑去开了门。&ldo;娘子,你赤着脚会着凉,回榻上坐着吧,奴婢服侍你净面。&rdo;湘儿说着,将水盆端到了木架上搁着,转身看到被子堆在地上,上前抱了起来,&ldo;娘子怎么把被子都踢到了地上。&rdo;她没有听到季英英回答,转身一看,季英英正呆呆地站在门口:&ldo;娘子,怎么了?&rdo;季英英回过神,走到榻前坐下:&ldo;没什么。&rdo;湘儿去拧了把热布巾递给她。热热的帕子盖在脸上,季英英仍在想,难道昨晚上是自己从榻上把被子拉身上盖着的?她为什么不直接扑倒在榻上睡啊?也许是当时睡得迷糊了吧?湘儿握着她的脚给她穿鞋,埋怨道:&ldo;都秋天了,娘子可不能再赤着脚踩地上。寒从脚起,最容易受凉了。&rdo;季英英猛地抽回了脚。脸上的帕子掉了下来。她瞪着拿着一只鞋不知所措的湘儿,扯了个笑容出来:&ldo;有点痒……&rdo;她拿过鞋自己穿上,突然看到柜子下面露出信封的一角。昨晚的事全涌进了脑子里。究竟是什么事这样急,让杨静渊半夜送信?她又想起那块锦帕,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。探着头找了半天,也没看到。定是又被杨静渊捡走了。昨晚听杨静渊一说,季英英马上明白赵修缘点亮满楼灯火的用意。赵修缘定以为自己出卖他了。他那样骄傲的人。被人质疑织的斗锦是依靠她的技艺,他宁肯不要锦王。他却偏偏点了满楼的灯。不是像从前那样,传递情意。他在愤怒,他想让她看到他的愤怒。如果她站在院子里,她一定能看到赵修缘愤怒地望着自己。锦帕意外落在杨静渊手里。他是杨家人。她没办法向赵修缘解释。再解释,杨家人也知道那方和斗锦图案一模一样的锦帕。&ldo;娘子,你在看什么?&rdo;&ldo;没什么。&rdo;杨静渊信里是想解释这件事吧?季英英弯腰捡起了信,将它放进了妆奁里。她拿定了主意。如果杨家有人拿这方锦帕质疑赵修缘的技艺,她就说是看到了赵家的斗锦,这才模仿学着绣的。梳洗停当,她带着绫儿去了正院。杨静渊回到家已经快正午了。刚到家门,香油就从台阶上跳了起来,急吼吼地说道:&ldo;郎君,你去哪儿了?赶紧进去吧,太太等你一晚上了。&rdo;&ldo;知道了。&rdo;他跳下马,将缰绳扔给门房,带着香油往正院走,&ldo;知道太太寻我是什么事?&rdo;香油左右看了看,低声说道:&ldo;昨儿您和赵家郎君争执,四郎君向太太告了黑状。晚宴后你不知去向,太太就一直追问您去哪儿了。小的说你和桑郎君饮酒去了。&rdo;&ldo;机灵!&rdo;杨静渊赞了香油一声,&ldo;去告诉桑十四,别说漏了嘴,快去。&rdo;香油应了,转身出府去了。一进门,杨静渊就看到圆桌上摆了早饭。杨石氏刚坐下。他吸了吸鼻子,肚子饿得咕咕叫:&ldo;给母亲请安。好香!&rdo;杨石氏堆了满脸笑嗔道:&ldo;又跑哪儿野去了?一晚上不回府,也不嘱人报个信。快坐下陪母亲用饭。吩咐厨房,再煮盆ròu臊汤饼来。&rdo;杨静渊也不推辞,掀袍坐下。昨晚散花宴他饮了几杯酒,一早赶着进城,也没用早饭。吃得甚是香甜。&ldo;吃得香,长得壮。&rdo;杨石氏用了一碗小米粥,两个口蘑馒头就停了下来,笑咪咪地看着杨静渊将一大盆汤饼吃完。等漱了口,端上新泡的蒙顶甘露。杨静渊这才问道:&ldo;听香油说,母亲着急找我?&rdo;杨石氏比了个手势,身边侍侯的丫头婆子蹑手蹑脚全退了下去。杨静渊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。&ldo;母亲,昨天父亲训诫过,儿子该忍着,不该寻赵二郎晦气。&rdo;杨静渊以为是这事,抢先告了错,&ldo;二哥劝着,最终也没闹腾起来。您别听四郎瞎说。&rdo;&ldo;母亲知道你是好孩子。&rdo;杨石氏慈爱地说道,眼里升起一丝唏嘘,&ldo;杨家保了二十几年的锦王,被赵家夺走了。就像往杨家脸上扇了一巴掌啊。杨家人心里都不痛快。你大哥在外绷着笑脸,回来呀,自己跑到祠堂跪了一宵,谁都劝不住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