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娘子,还是别看了。&rdo;湘儿为难地劝道。&ldo;他头一回给我画眉呢,我得记着画的是什么。&rdo;在季英英的坚持下,两婢捧来的妆镜。一眉粗一眉细,一高一矮,活像两条虫子!亏他还夸自己练了武艺手腕稳若磐石,能画眉如柳纤细自然。&ldo;杨三郎!&rdo;站在回廊上等着的杨静渊哈哈大笑:&ldo;季英英,你染花我的马,我终于报仇了!&rdo;告别太难,只能让她多一点回忆,时间才会过得更快。他拔足飞奔,将明月居远远的抛在身后。时间的确过得快。季英英的箭伤终于结痂。后肩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痕。她绝大部份时间都留在小染坊里,调制着各种染料,一小块布一小束丝试验着。杨静山想出的新锦画叫秋染重林。想用最灿烂的色染出层林尽染的意境。&ldo;今年的春蚕该出来了吧?&rdo;季英英一直惦记着。织斗锦肯定是要用新丝线的。生丝没有去胶,一般染坊染丝都会使用熟丝。但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。染了没有去胶的丝,再脱胶的话,丝的色彩会不会有变化?想到这里,她解了缚臂,去白鹭堂找杨石氏。见到季英英来,杨石氏笑道:&ldo;正说你呢。你就过来了。&rdo;见两位兄长和嫂子都在,季英英行了礼,在下首坐了。将养了近两个月,杨静山还不能下地,坐在藤椅里让人抬了过来。他一见到季英英就兴奋起来:&ldo;弟妹有所不知。每年春蚕收茧时,杨家的桑山都要举办祭祀蚕花娘娘的仪式。今年由二弟去主持。杨家的媳妇都要亲自上山采蚕。母亲年纪大了,家里离不得人。你大嫂去不了。就由你二嫂去。母亲担心你在家闷着慌,想问你想不想陪着你二嫂去。&rdo;上山是不是真的去山林,而是进蚕山摘取一枚最大最厚实饱满的蚕茧。季英英眼睛一亮:&ldo;我正想和大哥商量,看能不能请家里的染坊染一些生茧。染好后再抽丝。&rdo;杨静山来了兴趣:&ldo;从来都是抽丝再染。这是怎么个道理?&rdo;季英英羞涩地说道:&ldo;我想看看这样染出来的丝会不会有新的颜色出现。&rdo;白鹭堂宽敞,季英英坐在杨二郎夫妇的下首,冲对面上首的杨静山说话有点费劲。杨静山心里着急,吩咐道:&ldo;母亲,你们先议着祭祀的事情。抬我过去,我和三弟妹说说染生茧的事。&rdo;至于吗?杨大奶奶瞧着丈夫盯着季英英两眼放光的模样,心里就不痛快。她忍不住出声阻拦道:&ldo;郎君身子未大好,少劳点神。不如让三弟妹和二弟妹一起去桑山,染坊和丝坊那里都有。等三弟妹选了茧,染好后拿回来给郎君看。还没有染出来,三弟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。&rdo;&ldo;是啊,大哥就别动了。染好再看情况吧。&rdo;季英英原来没打算要亲自去选茧,被大奶奶这样一说,事情就定下来了。五月初八,她和杨二郎夫妇去龙泉驿的桑山田庄祭祀蚕花娘娘。★、进庄春蚕最快四月中旬就能下山。杨家大片桑山在龙泉驿的分栋山,气温比平原略低,杨家的蚕今年五月初才下山。五月初八,杨石氏分外谨慎,调了二百名护卫护送杨二郎夫妇和季英英。浩大的车队驶出了杨家巷。杨二老爷站在自家院子里的最高处目送着车队离开,他抚着胡须微笑:&ldo;病倒一个杨大郎,再受伤一个杨二郎,杨石氏,我看你守着十三岁的澄玉还能死握着家主之位不放?四郎,你去吧。&rdo;杨四郎应了,转身下了楼。他阴沉地说道:&ldo;季英英,谁让你要离开杨家大宅呢。&rdo;想起季英英的细腰,他心里腾起了欲望。这一次伤了杨二郎,毁了季英英的清白。不仅打击大房,抢夺对杨家锦业的控制权。还能让杨静渊痛不欲生。一箭双雕。祭祀蚕花娘娘是一年当中收蚕茧最重要的时刻,外人根本不允许进庄子。杨家护卫多,去的是自家的田庄。赵修缘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跑到杨家的田庄来。嫁过来后季英英除了回门那天,一直没有出过府门。此时坐在马车里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股鲜美的味道。她留下了季嬷嬷和雪青看守明月居,把两个闷坏了的丫头带上了。三人悄悄地挤在窗口,掀起一角车帘,小声地议论着外面的风景。出城往东,成都平原的沃野里种满了绿油油的稻谷。官道两旁种植着高大的桑树与槐树。雪白的槐花一串串怒放着。季英英想起杨澄玉说过,杨静渊教过他上树摘槐花。她禁不住馋了:&ldo;田庄里应该会做槐花饼吧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