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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（第1页）

地上躺着个广口塑料瓶，我捡起一看，里面灌了水，底部沉着一颗小小的椭圆形的蛋。我掂掂瓶子，道：&ldo;实话告诉你，雷子已经进公园了。&rdo;

他听了之后更加恐惧，声线颤抖起来，&ldo;东西给你们……给你们!放了我!&rdo;

看这怂样，根本不需要我和闷油瓶费什么心思。&ldo;坦白从宽。&rdo;我说，又想到他可能连坦白从宽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，就道：&ldo;老老实实交代出来，我们就放你走。&rdo;

根据他的叙述，他平时的工作就是在黑市上为出钱的雇主办事，没有真本领，整天混日子。因为上了通缉令，于是入夏的时候逃到广西来，继续在当地的黑道上做事。机缘巧合下和赌石老板的女儿认识，那姑娘也是没眼力，渐渐就迷上他，被骗得彻彻底底，给他住旅馆、垫付日常花销。

我听到这里，也就明白了，&ldo;真够缺德的。然后呢?&rdo;

接下来的故事顺理成章，黑市上有人开高价，雇人偷走那件东西。他接下了单子，利用老板女儿男朋友的关系，拍卖之前就和酒店人员混熟了。那是最后一件拍卖品，保安在后台本来警戒心就变低了，他便使使小花招，成功玩了把顺手牵羊。

我道：&ldo;你也太大胆了，不怕被当场抓个现行?&rdo;

&ldo;我就是干这个的，没得办法。&rdo;他哀求道：&ldo;放了我吧两位老板!&rdo;

我提醒他：&ldo;你还没说雇主是什么人。&rdo;

&ldo;一个男人，一看就是有钱人。&rdo;他道：&ldo;北方口音，姓霍。别的我不晓得，真的，真的!&rdo;

我和闷油瓶互换了下眼神。

霍?当年霍老太太死后，听说霍家的两个兄弟包揽了大权，人送外号大霍害和小霍害。我在中南部活动，倒没有怎么接触过，只远远地看过几面。听北京那边的风评说，貌似他们做事都不怎么漂亮。

&ldo;你还不能走。&rdo;我道。

他脸色惨白，死死地看着我，突然剧烈挣扎起来。我补充道：&ldo;不会让你进局子的，我只是想带你一起去见见你的雇主。&rdo;

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，我心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，不是你能明白的。我让闷油瓶松开他，又道：&ldo;乖乖待着，不要跑。&rdo;

他应该见识过了闷油瓶的厉害，我倒不怕他逃走。他的眼神依然局促，我问他：&ldo;你的真名叫什么?&rdo;

&ldo;黄岩。&rdo;他答道，愣愣地看着我，忽然激动起来，&ldo;老板，你缺不缺跟班的?我什么都敢做，什么都敢杀。我没有地方去，其实一直想安定下来……&rdo;

我一时松懈了下来，冷笑道：&ldo;你所说的安定，不就是想找个新老板?&rdo;

他还想说些什么，我摆摆手，示意多说无用。黄岩注意到我手腕上的珠子，问：&ldo;老板爱买这玩意儿?&rdo;

&ldo;不是，说来话长。&rdo;我扯了扯那串东西，问他：&ldo;你知道这是什么?&rdo;

说起来，就是用红绳串着，深红种子的尖端染了一点黑，质感非常硬。

&ldo;这叫相思子。&rdo;黄岩发现来了机会，便一个劲和我拉近关系，&ldo;到了夏天，广西的路边会疯了似的长出好多，人民公园里经常有人卖这个。又好看又有寓意，不过不能吃。长得像红豆，但是咬开里头全是毒，听说前年出了件事……&rdo;

&ldo;行了行了。&rdo;我意识到这个人扯闲篇的功夫一流，就起身走向湖边。

他在我身后大声道：&ldo;回去送给老板娘啊!&rdo;

我更情愿自己那时踢翻的是什么护身符，平安驱邪或者好运连连之类的。至于相思，我前几年倒是经常想闷油瓶，怪不好意思的，俩大老爷们之间不适合这些。我光棍一个，没有人来跟我谈爱情。

我朝闷油瓶招招手，他随我来到不远的湖边。我问他：&ldo;还听得到雷子的声音吗?&rdo;

&ldo;他们刚刚在申请公园的封锁权，但没有成功，&rdo;他淡淡道：&ldo;现在打算离开。&rdo;

&ldo;那还挺好。&rdo;我松了口气，总算躲过了国家机器。&ldo;刚才在路上，你听到那些人提起吴家小太爷，所以我的存在肯定暴露了。&rdo;我道：&ldo;我不知道霍家怎么会出现，那俩兄弟做事一向彪悍，秀秀都不敢惹……总之，我得见霍家一面，给他们个交代。&rdo;

闷油瓶静静地看着我。

我叹口气，&ldo;等一下去会会他们，估计我们的蛇卵是保不住了。反正我有瞎子的那条蛇，这次没算白来。&rdo;我想了想道：&ldo;你之前说，刚到这里的时候，察觉到了一股势力，可是目前为止，只有姓霍的冒出来。&rdo;

&ldo;不是霍家。&rdo;闷油瓶认真道：&ldo;霍家到这一代，都是普通人。&rdo;

&ldo;你想，从头到尾，没有其他人了。&rdo;我说。所以，是真的存在一群善于隐藏自己的人，还是闷油瓶产生了错觉?我甚至有点怀疑三叔那番话的可信度。

但眼下没有时间给我去想这些了。

黄岩跑过来道：&ldo;两位老板……&rdo;不用他说，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。我转过身，小霍害站在不远处，他应该刚到没多久。

事实上小霍害本人是一个大祸害，年龄还比我大。那种人一个眼神丢过来，就知道他有没有把你当东西看，和这种人打交道挺累的。我在思考该说什么样的开场白，要不要问问老太太的公墓维修费涨了没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