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ot;算了算了。&ot;旋风一边说,一边拉了拉被柳德米拉的气势弄得不知所措的苏吉拉纳。
&ot;她确实不认识风啸尘,我可以肯定。&ot;说罢,带着苏吉拉纳向门外走去,把那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囚室甩在身后。
大门上方的墙上,一张&ot;圣迹图&ot;俯看着两个人。教会画家将一些真理教前辈的经历半写实半编造地画下来,谓之曰&ot;圣迹图&ot;,是真理教官方艺术的一种。这幅圣迹图画的是云游四方的&ot;亚圣&ot;卡里姆昌德,正在向一个白人阔佬行乞。白人阔佬鼻孔向天,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。画家把最原始的人类情感融在画里,让人对白人阔佬陡升厌恶之心。图画的寓意一目了然。
苏吉拉纳经过这副画时,在它下面停下来注视了片刻。他不是没见过这副画。显然此时又有新的感受。
&ot;你知道吗,&ot;苏吉拉纳说,&ot;别人都讨厌白人那一身没有血色的皮肤,而我却独独讨厌他们那双眼睛。他们眼眶很深,眼睛深藏在里面,总给人一种居心叵测的感觉。你猜不透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。&ot;
将白皮肤视为丑陋的观念兴起于所谓&ot;魔鬼时代&ot;末期。那时,人们大都生活在装有空调的房间里,终日不见阳光,皮肤苍白羸弱。当时许多人为了使皮肤变得黑一些,想方设法去晒日光浴。实在见不到太阳,就到装着人工阳光的健身房去。那时,一身咖啡色的皮肤就是健康的标志。后来,地球臭氧层遭到严重破坏,紫外线长驱直入,人的肤色越浅,越易受皮肤癌的威胁。功利的标准逐渐变成审美的原则。&ot;白色等于丑陋&ot;的观点越发深入人心。真理教上台后,逐渐确立自己的价值标准。其中包括各种日常生活的价值标准,人体美的标准也在其中。于是,皮肤苍白就成了生在身上的&ot;魔鬼烙印&ot;。到了卡里姆昌德时代,这种以白为丑的观点便被写入教义,流传千古。
由于苏吉拉纳正暗恋着一位白人姑娘,旋风对他的这番高论感到难以置评,便闭口不言。他们来到院里,骑上马,慢慢地向外走去。一边骑,一边各想各的心事。旋风想的是刚刚接到的一个命令,要他带人把哈姆达尼押解到南方大教区。然后一站一站递解到万里之遥的圣城,教主大人要亲自审讯他。苏吉拉纳则还想着昨天的事。
&ot;对不起旋风,昨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。&ot;
黑暗中看不到旋风的表情,但听语气,苏吉拉纳知道他对自己前一天的举动并没往心里去。
&ot;你对我道歉可没什么用,你可知道你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机会。&ot;
&ot;我知道。&ot;在旋风面前苏吉拉纳向来很坦率。&ot;其实,我并不是僵化的人。象你这种伪教徒,还不是照样可以作朋友。我对白人的看法并不那么绝对。他们爱受魔鬼引诱,那是他们的先天缺陷。但我们为什么不去教育他们呢。我就想从卡梅丽娅开始尝试,我要她和我生活在一起,让她受我的影响,学会象圣族一样纯洁生活。问题是,她总在回避我,象对待贵族那样对待我,我需要这种对待吗?她的礼节就象是一堵墙。&ot;
旋风每天按时打坐、练气、向麻原像敬礼、背诵《朝阳启信录》……教徒该做的事一样不少做,与苏吉拉纳相比差的只是虔诚。所以苏吉拉纳平时戏称他为伪教徒。
&ot;这事我也有责任,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对你的真实想法。秀英没心没肺,也听不出别人的心里话,我想……&ot;
就在这时,他们背后的治安军监狱发出一声巨响,大地为之一震,好象要塌陷下去一样。两匹马没听过这种动静,吓得跳起来,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挽住它们。回头望去,只见监狱那边人声鼎沸,火光乱摇。一团烟雾正在火光中散开。
虽说治安军与稽查队互无统属关系,但事情就出在眼前,他们无法置之不理。两人迅速拨马返回,冲进院子。
&ot;怎么回事?&ot;苏吉拉纳厉声喝问。监狱长赶紧跑过来回话。按照教阶,苏吉拉纳的级别比他高。但级别在此时没有什么用处,监狱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只知道发生了大爆炸。苏吉拉纳看问不出什么,便与旋风两人亲自下到爆炸现场察看。
爆炸发生在通向死囚室的走廊拐弯处。那里一半地上,一半地下。地上部分本来有一堵厚厚的砖墙,现在那里破开一个大洞,足可容两人并排出入。很明显,有人在墙外面安放了爆炸物,炸穿了墙壁。那名男性死囚在爆炸中提前解脱,残肢断体分散在整间囚室里,血腥味扑鼻而来。数名狱卒受伤,有的还被炸断了肢体,呻吟着被同事抬向外面。再往里看,只见关押柳德米拉的牢房门上的铁条被硬生生削断,钉在墙上的脚镣也被砍断。柳德米拉已经无影无踪。
冲进来的狱卒望见这么可怖的破坏场面,纷纷呕吐不已。苏吉拉纳和旋风见识比他们多,忍住感觉上的不适,悉心判断。他们知道,这里面有不少&ot;魔鬼武器&ot;在起作用:按照设计,砖墙可以抵御任何黑火药的袭击,但两个常年与违禁品打交道的人却知道,一千年前还有一种&ot;魔鬼火药&ot;,爆炸威力远在黑火药之上,而且其中有些种类可以历经千年时光而不分解,仍然可起作用。只有它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。门上的铁栏杆显然是被某种&ot;魔鬼金属&ot;削断的,今天的冶练技术根本不能创造这样锋利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