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调和这一矛盾,教会严格限制了此类官方资料的传播范围。最后规定:只有注册的各级教士和稽查队员有权了解这些知识。即使是这些人,对&ot;科学魔鬼&ot;了解程度的深浅也要视其教阶大小、官职高低而加以限制。因此,真理教会委任的各级法官往往因为教阶不够,对于&ot;科学魔鬼&ot;的具体内容所知寥寥。而且,&ot;异教案&ot;、&ot;魔鬼案&ot;也不适宜在普通法庭审判。因此,稽查队便获得了审判权,使得稽查队集检查、审判与执行于一身。既是司法机构,又是军事机构。除了直接对上级负责,并由圣城的稽查总队对教主负责外,没有任何人能制约他们的权力。同时稽查队官员也成为特殊的行家,不仅能辨别&ot;违禁品&ot;,而且还能从人们的日常言论中辨别出&ot;魔鬼言论&ot;或&ot;异教观点&ot;。
作为一个大教区稽查队的指挥官。苏吉拉纳对于&ot;科学魔鬼&ot;的知识远在其他官员之上。尽管他所在的教区颇不起眼,但一千年前产生的&ot;魔鬼烙印&ot;可不依教区级别的高低,能在世任何一个地方出土并产生影响。同理,任何一个地方的稽查队官员也都必须成为辨别&ot;科学魔鬼&ot;的高手。
苏吉拉纳就是这样的高手。还在教会学校时,教师就把他和一些圣族子弟单独组成一个班级,传授辨别&ot;魔鬼烙印&ot;的方法。圣族子弟不需考查,可以放心的让他们学习此类知识。因为圣族的地位与真理教的兴衰息息相关。不满十八岁时,他就被选入稽查队当候补队员,由真正的师傅严格教授有关知识。即使是稽查队员,也不允许完整地了解古代科学知识的全部内容,而要用一些极不贴切的词汇来表示它们,这就给他们的学习带来很大困难,因为他们必须在缺乏实物联想的情况下死记硬背。苏吉拉纳是把死记硬背和活学活用结合得最好的学徒。举凡在稽查总队文件记载中出现过的&ot;魔鬼工具&ot;,苏吉拉纳一见到外观,便能说它的基本用途、&ot;危险等级&ot;、处置方法。当然,工作原理是丝毫不晓的。相比之下,旋风则单凭头脑灵活,用&ot;见招拆招&ot;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。
不过,苏吉拉纳也有被一些案件弄得头痛的时候,这就是所谓&ot;魔鬼复苏&ot;案。这类案件又可以细分为两类。一类是&ot;复活案&ot;。经常有人举报发现了某种应于古代灭绝的&ot;魔鬼工具&ot;又在世上游荡。其中最有名的一例就是&ot;铁鸟案&ot;。大约从真理纪元第二世纪起,每隔一百年,就有一只被称为&ot;铁鸟&ot;的飞行器出现在世上,来无影去无踪。每次出现后,都要在世界各大洲周游一圈,引得世人恐慌不已,各种传闻纷纷涌现。这本来是一个真正的&ot;魔鬼复苏&ot;案例,稽查队里关于这个&ot;铁鸟&ot;降世的记载苏吉拉纳都看过,相当真实,也相当可怕。但因为始终抓不到这个铁鸟,找不到它的&ot;巢穴&ot;,便也近似于传奇了。如今真理纪元千年大庆将至,&ot;铁鸟&ot;临世的时间又近了,世界各地的稽查队都接到了一定要在这次抓&ot;铁鸟&ot;的命令。不过,一百年前见到过&ot;铁鸟&ot;的人早就全部化为尘土,留在史书中的记载远不足以传达足够的真实感。
当&ot;铁鸟&ot;的传说在民间广泛流行后,不时会有人来到各地的稽查队部,诉说自己受到了&ot;铁鸟&ot;的袭击,或被&ot;铁鸟&ot;中潜伏的异教徒绑架,那些&ot;异教徒&ot;的形象多半会被描绘成半人半妖的样子。有的举报人还撩开衣襟,指着身上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,说那是邪教徒用&ot;魔鬼工具&ot;留下的(注1)。每次这样的举报都让各地稽查队员白忙一通。&ot;狼来了&ot;太多的次数,早已使稽查队员对此变得麻木起来。向来不信邪的旋风就曾经开玩笑说,应该定下一条法律,凡被&ot;铁鸟&ot;抓去的人由于带上了&ot;魔鬼烙印&ot;,一律开刀问斩,以免传染魔鬼鬼气息。保准没有人再来报这种案子。
另外一类&ot;魔鬼复苏&ot;案,又被叫做&ot;再生案&ot;。系指当代人的一些思想观点乃至发明创造是否含有&ot;科学魔鬼&ot;的思想痕迹,是否应加以取缔。也就是说,&ot;科学魔鬼&ot;是否正在从精神上复活。在《朝阳启信录-律卷》上,卡里姆昌德留下过一句话:&ot;它们仿佛蛰伏在人们心灵中的精神之蛹,环境一旦适合,便会孵化成虫,为害人间。最恰当的对策,就是永恒的戒备。&ot;按照真理教的教义,特别是卡里姆昌德的&ot;心魔&ot;理论,真理教实际上拒绝任何技术领域的发明创造,一概贬为&ot;功利心&ot;作怪。只是为了保证起码的生产水平,真理教会不得不在埋葬了科学技术之后,又容许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发明(注2)。
把握&ot;再生案&ot;的尺度成了稽查队官员的难题,因为一旦作下允许流行的判决,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同行抓住当把柄。常常是被一个稽查官员首肯的发明创造,却被更高一级的官员视为&ot;魔鬼再生&ot;,致使先前的判决者个人前途受累。所以遇到此类问题时,稽查官员一般都持拒绝态度。
旋风离岛后没两天,苏吉拉纳就在弟岛上接手了这样一个案子。犯案的是一个年轻黑人,生活在一个以加工仙桃制品为主业的小村里。祖上和邻里都以此为生。每年这个时节,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。为了便于贮运,仙桃要趁未熟透时采摘下来。运到加工点后,头一道工序就是剥去桃皮,这时的仙桃果肉较硬,便于加工。然后把果肉放在用来淹制蜜饯,或用来酿酒的窖中。每家院子里到这时都堆满树皮色的果子。为了赶在果肉腐烂之前把活干完,通常一家老小集中在一起,昼夜不停地剥,吃喝拉撒等事一律要简化进行。这个名叫布拉瓦普的黑人小伙儿忽生奇想,发明了一件手工机械。那机器小巧玲珑,可以摆在床上、桌上操作。机器一端有几个半圆形的容器,将桃子放进去,转动另一端的手柄,只一旋,果皮便剥了下来,自动脱落在机外。这种机器不仅方便,而且同时可以加工几枚果子。几乎一个人就可以抵上别人一家人的工作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