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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（第1页）

妹妹翔子和瞳子平时起床时一直特别烦人，可今天跟凉子一同起床后，也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，欢天喜地地冲去院子里。两双小脚在不大的院子里四处乱跑。她们堆了个不怎么像样的雪人，又对着隔壁停车场上的银白色小山群连射了许多发&ldo;雪弹高射炮&rdo;，闹得不亦乐乎。帮母亲准备早餐的凉子从厨房窗口朝外观望时，发现那个巨大的鸡蛋盒已经被轰得千疮百孔、满目疮痍了。

&ldo;快来吃早饭!还没放寒假呢。今天是结业典礼，迟到了可不行。&rdo;母亲跪到大门口，大声招呼道。一团白气从她的口中冒出，很快就被吸入蓝色的天空，消失无踪。现在才七点左右，若是往常，两个妹妹肯定还赖在床上呢。

&ldo;小狗和小屁孩才喜欢大雪，疯着呢。&rdo;凉子面对在餐桌上摊开受潮的晨报的父亲，发表了这样的感想。谁知父亲立刻反问：&ldo;哦?这么说，你已经不是孩子了?&rdo;

&ldo;至少我肯定不是小狗。&rdo;

&ldo;是吗?那爸爸倒是跟狗差不多嘛。&rdo;父亲说着打了个大哈欠。

&ldo;现在还有没有被你们逮捕后，骂你们是国家走狗的人呢?老电影里好像都这么说。&rdo;

&ldo;就算没人骂，不还拴着链子呢?仍然是狗吧。&rdo;

&ldo;这么说，上班的男人不都是小狗了吗?&rdo;

&ldo;你怎么一大早就愤愤不平的。昨晚的礼物不中意吗?&rdo;

一语中的。

昨晚凉子收到的圣诞礼物，是一本重到无法单手举起的国语辞典。凉子承认，自己确实抱怨过上小学起就用的那本袖珍辞典词汇量太小，要查的词时常会找不到。难怪父母会想到去补上这个缺憾。这份礼物既正确又合理，但作为给一个十四岁女孩的圣诞大礼，就不能更时髦一点吗?

&ldo;反正你跟妈妈去买年货时，还会要这要那的吧?这样没什么不好嘛。&rdo;父亲说。这番话也是既正确又合理。

两个妹妹满脸通红地跑了回来。一家五口围着餐桌坐下，开始吃早餐。尽管爸爸说自己一大早就愤愤不平，实际上凉子不仅没有怨气，反而乐滋滋的。全家人一起过完圣诞夜，早晨起来还能一个不落地同坐桌边享用早餐，实在太稀罕了。在凉子的记忆里，这还是头一遭。以前，即使全家人能一起吃圣诞晚餐，父亲也会在当夜出门办案，有时甚至连圣诞夜也回不了家，第二天早晨再回来跟大家一起吃早餐。不是晚上聚不拢，就是早上凑不齐，年年如此。

直到很久以后，凉子察觉父亲会在这个早晨留在家中，并非出于偶然。说是上天的安排或许过于夸张，也许是长年积累的刑警直觉在父亲的心里暗示他，二十五日的早晨一定要留下，陪在三个女儿，特别是凉子的身边。

当然，此时的凉子绝不会有这样的念头。她只是觉得父亲太累了，下巴削瘦，白胡子也明显增多，有必要休息一下。凉子以为，也许是警视厅搜查本部的什么人也注意到这一点，劝爸爸回家休息吧。

父亲从事的工作可谓既特殊又重要。

仓田真理子就非常羡慕藤野家的生活。一次聊天时，凉子不经意间说出了&ldo;账房事件&rdo;这个词，真理子不明白，一番追问后凉子解释说，那是需要在警视厅设置搜查本部的事件。真理子听后佩服不已，还说：&ldo;凉子家可真不是普通的家庭呀。&rdo;凉子微笑道：&ldo;非常普通啊。&rdo;嘴上虽然这么说，心里还是有些自鸣得意。

凉子心里清楚，让真理子无比憧憬的&ldo;刑警的家&rdo;，完全是电视剧中营造的幻象，跟现实中的藤野家大相径庭。但无论如何，能让同学羡慕，感觉并不坏。能够老实地承认这一点，说明凉子毕竟还是个孩子，而且十分朴实。

收拾咖啡杯时，母亲说路上有雪，还是早点出门为好。

&ldo;翔子，瞳子，妈妈送你们去。&rdo;

&ldo;好啊!坐车了!&rdo;

瞳子开心得直拍小手，母亲却对她摇了摇头：&ldo;想得美。我只陪你们走到集合地点。&rdo;

翔子与瞳子上的小学，还遵守着集体上学的原则。

在东京都内，这样的学校已经很少了，因为儿童的人数正不断减少。但藤野家所在地区，老式的都营住宅、公团住宅还很多，近年来新建的零售公寓也全是家庭式的，因而与时代潮流相反，学龄儿童的人数不降反升。

&ldo;说不定我们的车连引擎都冻僵了。&rdo;翔子没好气地说，&ldo;偏偏是迷你型的，像个玩具似的。我早说该买辆奔驰的厢式车了嘛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