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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（第2页）

于是丈夫说，这样的事实已经毫无意义了，因为你我当时都不在现场。

卓也从三中的屋顶坠落之时，他的身体在空中飘浮之时，大雪覆盖他的遗骸之时‐‐

我们夫妻都在干什么呢?

在睡觉。在甜蜜的梦乡遨游。

一心以为，早晨起床，一定能再次看到卓也的脸。

宏之无声无息地关上窗。他靠在窗户上，额头几乎抵到玻璃：&ldo;昨晚，我跟爸爸深谈了一次。&rdo;

在功子的耳朵里，这些话语仅仅是些声音的碎片。就像蜜蜂在嗡嗡叫。

&ldo;爸爸说，他有过某种预感。&rdo;

沉重地喘了口气后，宏之转过头来。功子仍低垂着脑袋，因此只能看到长子的脚尖。

&ldo;卓也是去年十一月份开始不上学的吧?爸爸说，他从那时起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，觉得卓也……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，只剩下一具空壳。跟他说话，他也是心不在焉的。妈，你在听吗?你听得见我说的话吗?&rdo;

功子继续抚摸着地毯。

&ldo;爸爸有个表兄，年轻时就自杀了。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。&rdo;功子也不知道这件事。不，应该听说过，就在卓也不愿去上学那会儿，丈夫不是愁眉苦脸地回忆过这段往事吗?

&ldo;当时爸爸在读高中，那位表兄则是大二学生。据说他将车停在家附近的公园，用管子把尾气引入车内自杀。就在他自杀前两二天，爸爸为了借参考书去找过他。起初根本没想到他会自杀，只感觉他的样子不太对劲，就像只剩下一具空壳似的。后来听说表兄自杀了，爸爸吓了一跳，也明白了之前那种预感的意义。&rdo;

丈夫没说过卓也的样子有点像那时的表兄吧?

&ldo;爸爸的表兄似乎患上了五月病（注：日本的公司和学校会在四月份招收新人和新生。有些新人和新生进入新环境后不能适应，就会在五月黄金周过后出现厌世的心理、生理疾病，这种现象被称作&ldo;五月病&rdo;。）。他复读两年，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终于考入理想的大学，却发现自己无法跟上学业，因而苦恼不已。由于没有遗书，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。&rdo;

卓也也没有留下遗书。

&ldo;所以看到卓也不对劲的时候，爸爸非常害怕。说是跟妈妈你商量过，让你看好卓也。&rdo;

商量过吗?什么时候?他跟我讲过这样的话吗?想不起来了。

就算不提醒我，我也一直看着卓也，从他很小的时候起。

&ldo;爸爸还说，他想过给我打电话。&rdo;

宏之离开窗户，来到功子身边蹲了下来。他踩到了卓也的地毯。那是卓也喜欢的，总是坐在上面看书的毛绒地毯。功子紧盯着宏之的脚尖，仍在不停抚摸着地毯。

&ldo;就算通知我，也不见得有用，爸爸是想让全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，看看有什么办法吧。他甚至还想辞掉工作。可是……&rdo;宏之长叹一口气，在地毯上坐下。

功子悄然抬起头，见宏之双手抱膝，蜷缩身子，脸色青黑。&ldo;爸爸还说，他后来发现卓也的异状渐渐淡化，十二月中旬时几乎恢复了原状，和拒绝上学之前差不多了。所以他放心了，既没有辞去工作，也没有给我打电话。&rdo;宏之的声音越来越小，直至几乎听不到，&ldo;可就在这时，那家伙突然死了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