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于寂静,唯余一人独坐桌前。他饮下一杯清茶,起身走向侧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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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坊间总流传着一件人尽皆知的“秘闻”——右相府的书房里藏着一件关乎南玥生死存亡的密函,还没有递交到皇上手里。百姓们议论纷纷,有的说南玥要起战事了,有的说南玥国某某山里藏着能颠覆国库的财产,有的说那是一封立太子的诏书,更荒唐的传言还有说密函上写某某大官员是个断袖的等等。一时之间众说纷纭,流言像是止不住的滔滔洪水,时刻能言传出一个全新的版本。
果不其然,天方才暗透,右相府屋顶的瓦片便开始“咔嗒咔嗒”地响。右相宫浩远的书房灯光晦暗,只点了两盏烛火。一份赤金丝封面写着奏折二字的书表放在书桌一角。
瓦片被翻开两块,一条细得看不清的鱼线上刮着极细极尖锐的银钩,从瓦片翻开的缺口缓缓坠入房中。
瓦片翻开的那一角天空,漆黑如墨。
所有奏折封面都是赤金丝缎面的,对于这样一个比鱼钩还要尖细的银钩,自然是微微轻挑缎面,就能勾起的。何况这是北漠皇家密探精制过的银钩,抓物力和承重力自是不必说。
奏折顺着鱼线被勾起,打开一看,竟然是洁白无瑕一个字也没有的奏折。
“上当了!”他看到奏折方才反应过来。
早先埋伏在书房中的白将军将攥在手中的暗线一抽,瞬时间书房顶上的瓦片哗啦啦地悉数落下,房顶上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,便随着瓦片坠入房内。
本就是一场设好的局,他们不过是在景琝那儿借来一本空奏折,房顶的瓦片也是改造过的,暗线连接着书桌上空屋顶的每一块瓦片,白将军事先早已埋伏在书柜后,对于房顶往下的视线,是一片视角盲区,他们自然看不见他。
白郢将军一身战袍,从书柜后走出,那三人见势靠作一团齐齐后退。前面两人为最后那人打着掩护,可没料到那人还没掏出怀中的□□,就被角落射来的飞镖打中,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。
埋伏在房中的何止白郢将军,还有他的亲兵白副将,为怕生什么变数,他从始至终便隐匿在书房的另一角,伺机而动。
三人还来不及反应,门就被破开了。一众军卫携兵器冲入房中,将他们三人制住。为防他们保密自尽,白副将将他们手脚绑住,又将三人捆作一团。
墨倾城和宫浩远此时一并步入房中。墨倾城见人已经制伏,便走近道,“九婴暗纹的腰牌,北漠皇室派来的外交使啊?”
他这虚伪一笑,脸上的褶子仿佛是水面荡开的涟漪。
“白将军这是怎么回事,把外交使给请到这种地方,还给人捆了,快快解开。”
白郢瞟了一眼副将,三人身上的绳子才总算是解下了。
“少装了,你们早就埋……”其中一人正欲辩解,被为首的北漠密探拦了下来。
“三位切莫多心,皇上就是怕三位外交使未曾入宫拜访,流落坊间,亏待了你们不是?这就命尔等备下格式锦缎金器,好让诸位带回北漠奉与北漠皇室,也好促进两帮友好交流。”宫浩远挥挥手,一队宫人便奉上各色花式的锦缎,和满满两箱的金器珠宝。
这寥寥几句话可谓是含义颇多。他们一口一个外交使的称呼,没有在众人前捅破他们密探的身份,给北漠皇室留足了脸面。又从国库里匀出了财物,不是奉承北漠,而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。北漠派人打探不成反倒拿了南玥的东西,自然理亏,也不好再大肆侵略边疆国土,就只能退兵。
这样既保全了脸面,又达到了退兵的目的,亏两箱金器锦缎也算不上什么了。
直到夜深,右相府才总算清了个干净。墨倾城走出书房,回头还不忘嘲讽一句,“右相这回可算是亏大了,这琉璃瓦的房顶得多少钱呐?”
宫浩远心底也是隐隐心疼,嘴上依然倔强道,“皇上不是说了,会拨款给本相,你操心个什么劲儿!”
本就把他的府邸闹翻了天,临了还被一句嘲讽戳中痛处,宫浩远那是有气也不敢出,一拳砸在了门上。这一拳不要紧,门方才是被破开的,已经摇摇欲坠了,这一拳下去,那酸梨木雕花门“哐当”一声。倒了。
“皇上可只说赔你房顶,没说赔你这门呐。”
右相府的夜终是在墨倾城的笑声里渐渐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