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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（第2页）

&ldo;钟士季如此遭遇，其何以堪!&rdo;

&ldo;不若是，我何以堪?&rdo;叔夜进而问道。

&ldo;子易我境，更有脱略乎?&rdo;

对曰：

&ldo;与公一辙耳!&rdo;

子期亦轩然而苦笑。

杀机便是这样步步逼上来。嵇康自导自演了这场戏，以前的伏笔已非一二，再加上邪封与山巨源绝交书，接着又是吕安罹事，嵇康诣狱明之。钟会比嵇康更清楚地看到&ldo;杀机&rdo;成熟了，便在那个路人皆知其心的晋文王前，一番庭论，谗倒了&ldo;目送归鸿，手挥五弦&rdo;

的大诗人，嵇康下狱，与华士、少正卯同罪。历史真的不过是一再重复，恶的重复。

当三千太学生奋起联名，请以为师，时论皆谓中散大夫容或得免于诛，我想，糟了，&ldo;波荡众生&rdo;，这就更坚了大将军必戮嵇康之心。

叔夜的自知之明和知人之明其实是足够的，是他的风骨，他的&ldo;最高原则&rdo;，使他不能不走这条窄路，进这个窄门。与山涛的绝交书之所以写得如此辛辣汪洋，潜台词是：我终不免一死，说个痛快吧，也正是因此可以保全你。

山公本以度量胜，畴昔一面，契若金兰，嵇与山，何嫌何隙，不过是，明里设一迷障，骗过司马昭，暗里托一心事：小儿嵇绍，全仗山公了‐‐这一着棋，唯巨源领会无误，大将军且不谈，就是嵇绍本人也是被乃父瞒住了的。

二十年后，果然，山公举康子绍为秘书丞，嵇绍似乎觉悟了，然而还不知究竟，临到要去谒谢山公时，他有点酿踏，我口中鼓舞他，心里想的是：嵇康有子，清远雅正，而神明不如乃父，毕竟差得多了。

叔夜既殁，余心无所托，寥落晨昏，唯有期待于山涛了，痴痴二十岁，终于聆到了他对嵇绍说的一番话，其实是在对亡友表衷情：&ldo;为君思之久矣，天地四时，犹有消息，而况人乎!&rdo;‐‐说得太好了，一往深情……每忆此言，辄唤奈何。

至此，我也觉得可以回过头来，再表彰魏晋人士的好&ldo;比&rdo;。

我问庞士元：&ldo;顾劭与足下孰愈?&rdo;

答曰：&ldo;陶冶世俗，与时沉浮，吾不如颐;论王霸之余策，览倚仗之要害，吾似有一曰之长。&rdo;

我问谢鲲：&ldo;君自谓何如庚亮?&rdo;

答曰：&ldo;宗庙之美，吾不如亮;一丘一墼，自谓过之。&rdo;

既知桓公与殷侯常有竞心，我问殷：&ldo;柙何如桓?&rdo;

殷曰：&ldo;我与我周旋久，宁作我。&rdo;

我又问刘真长;&ldo;闻会稽王语奇进尔邪?&rdo;

刘曰：&ldo;极进，然故是第二流中人。&rdo;

我再问：&ldo;第一流复是谁?&rdo;

刘答;&ldo;正在我辈耳。&rdo;

殷侯既废，桓公语我曰;&ldo;少时与渊源共骑竹马，我弃去已辄取之，故当出我下。&rdo;

某曰酒酣，王中郎忽问刘长沙：&ldo;我何如苟予?&rdo;

刘答曰：&ldo;卿才乃当不胜苟子，然会名处多。&rdo;

中郎顾我而指刘曰：&ldo;痴!&rdo;

某夕在瓦官寺，商略西朝及江左人物，刘丹阳、王长史并在座，我问桓护军：&ldo;杜弘冶何如卫虎?&rdo;

桓答曰：&ldo;弘冶肤清，卫虎奕奕神令。&rdo;

王刘亦善其言。

只有一次，我落了空，那天在桓公座，同谢安石与王坦之优劣，桓公初言又止，笑曰：&ldo;卿喜传人语，不能复语卿。&rdo;

而最畅快的一次是问孙兴公：&ldo;君何如许掾?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