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星能屈能伸:“我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,我只是为了惊鸿宴,并无其他意图……”
江焉阑指尖轻轻敲了几下桌案,并没有如想象中让对她如何,而是慢悠悠道:“你有何想知道的,不如当面问我。”
啊?若星不敢置信地抬头。
“……你不会罚我吗?”
江焉阑微微挑眉:“什么时候罚过你?”
也是,她几次闯进问星轩,还把他认作小倌,事后都没有怎么样,如果他真想封她的口,直接拖下去就行了。
鱼粥“咕嘟咕嘟”,煮得扑了出来,若星连忙掀开锅,拿了碗将煮好的鱼粥盛出,然后殷勤地在他手边放好筷子和瓷勺。
她转身去拿刚刚顺手放在甑中的菘菜蒸蛋,回身时,恰巧看见江焉阑蹙着眉盯着手中的筷子,而后放下,换了瓷勺。
若星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,这一次,他的虎口处并没有伤痕。
她疑道:“少将军不喜欢用筷子么?”
江焉阑下意识“嗯”了一声。
若星不知想到什么,扬了下唇角:“我有个朋友,他也不喜欢用筷子,怎么教都教不会呢。”
她以前手把手教过江白曜很多次,写字也是,可到最后,江白曜还是不喜欢拿筷子,也不喜欢写字。
江焉阑身影微微一僵,并未说话。
若星说完自己也愣住了,一瞬间想到了什么,她呆了呆,看向江焉阑,忽而鬼迷心窍一般,问道:“少将军……你既是扬州人,可曾……可曾去过金麟山庄?”
江焉阑慢慢喝了一口鳜鱼粥,久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向上,他眸色沉沉:“并未,我虽是扬州人,但自小在京中长大,宋姑娘莫不是把我认作了他人,是你上次问过的那人?”
若星脸色一凝,并未说话。
“我说过,他已经死了。”江焉阑只是淡淡垂眸喝粥,拿瓷勺的指尖却用力到发白,“宋姑娘不如另寻他人,挂念一个庸碌无能的死人,只会踌躇不前。”
若星定定望他良久,心下思绪翻涌。
她并不气恼他这番话,反而道: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我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,他若是真死在了南钺,那我往后便去南钺找一找,找到,我才认。”
江焉阑握着碗的手一僵,掀起眼眸去看她,但若星眸色清明,神情淡然,刚才那番话不像是随口一说,仿佛她真的会去南钺寻人。
他放下瓷勺,脸色骤然黯淡,“放下,即是解脱,宋姑娘当如是。”
若星想说放不放下都是她的事,不需要别人教她。
但忽而,转念想到什么,她抿了抿唇,乖乖回道:“嗯……这么想来,少将军说的对,其实京中那么多好儿郎,我确实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,应当放下才是。”
江焉阑垂下的鸦睫一颤。
最后,却只是沉声道:“我吃好了,宋姑娘吃完早些回房,明日晨时,府里的马车会送你回去。”
若星看着他冷然起身离去,并不挽留,只是深深地望着江焉阑的身影。
有时……心中一旦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,便阻止不了其生根发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