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之间便就如此安静了半晌。
叶绍卿忽地站起来,往殿内走去。宋景仪跟进去,只见叶绍卿在角落那些木板,毯子之间翻拣了一番,然后拎出了两小坛酒,转身往地上一放。
这酒乃工匠们所藏,做工小憩时偷喝。
“你……”宋景仪面有迟疑。
“喝还是不喝?”叶绍卿拍拍手上的灰,高声问道。
宋景仪看着他,细长的眼眸无波无扰。
叶绍卿被这眼光看的心里一阵愠意,他手握成拳咬了牙,忽又松懈下来,靠着旁边的柱子居然笑起来,“你说,我叶临,心有不顺,连酒也不能喝了,还有什么意思?”他把手放到自己眼下,呆看了许久,神色竟然一片心灰意冷。
宋景仪眉宇一动。他也看着叶绍卿的手——那原本是双握剑的手。
宋景仪走过去,拾起那两坛酒,转身出殿。他将那酒放在栏上,把酒塞一齐拔了,丢到楼下,然后转身看叶绍卿,敲敲坛身。
叶绍卿立刻快步走上来。
他接过宋景仪递来的酒,直接就对着坛沿灌了一大口。这酒很糙,然而又辣又烈,叶绍卿被呛得直咳嗽,艰难地全部吞了下去,仰头笑了。
宋景仪也喝了一口,见叶绍卿笑了,勾了勾唇。
“我该多打赏他们些的,竟然藏这么劣的酒。”叶绍卿低头嗅嗅酒味。
“军中喝的也大多是这样的。”
叶绍卿闻言不由细细看了宋景仪一眼。宋景仪一脸不解地反看他。
叶绍卿抱着酒坛,眯眼看向楼外,“喝酒该登高才对。”
“这处还不够高?”
“不够,不够。”叶绍卿把手往栏外伸出去,踮起脚。
宋景仪沉默稍许,忽然伸手勾住叶绍卿的腰,没等叶绍卿反应过来,他已经带着叶绍卿轻飘飘地腾起,叶绍卿视线一晃,再入眼的就是楼顶的瓦楞和檐角的瑞兽。宋景仪搂着叶绍卿稳稳地落在屋顶上,松开了他的腰,转而轻轻搭着他的手肘。
叶绍卿只记得牢牢抱着宝贝酒坛,站定后咧嘴笑,“好,好。”
他盘腿坐下来,又喝了一口,畅快地长叹了口气。
“……好久不曾……呵。”叶绍卿说了一半,住了口。
“嗯。”
多年的空白横亘在二人之间,而更早的,那些恩怨过往越发不可提。
“……你真是变得一点也不一样了。”叶绍卿支着额角,喃喃道。
宋景仪默默注视着叶绍卿。叶绍卿圆润的眼里盛了满满一汪杏色月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