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语国中人人惊惶,似因新帝发了大火,竟将新后下了狱。
如今国中无后,氛围怪异。
坊间茶楼里,百姓皆议此事。
“连皇后都免不得获罪,更况我等凡夫俗子?”
“哎,此言差矣,皇后那般,是因其自己犯错,与我等何干,我们可都是良民啊!”
“想是新帝初继位,要来个杀鸡儆猴吧?”
“杀鸡儆猴也不是这么干的,哪有一国之君将自己的妻子打入狱中的?降罪便罢了,又不撤封号,这算怎么个事儿呀?”
“新皇原就是先帝不喜的,这皇后啊,也是先帝为了压制邻国,这才从那儿招来和亲的。你看大皇子、二皇子,哪个不是娶的大臣之女?偏这位三皇子,娶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,还是正妻。现在继位,不得不按着礼法封后,自然心里不悦。说不定早就生了废后之心!”
“哎?这你就孤陋寡闻了。谁人不知,三皇子对三皇妃那是宠爱有加。三皇妃虽无权无势,却是个极其美丽心善的女子,经常设粥棚解救流民,在朝政上也帮了三皇子许多,要不临了怎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了这位子?就这?他要还降罪给皇后,将来岂不要遭人唾骂?”
“竟有这事儿?这我先前的确不知啊!果真如此,此事倒邪门儿得很了。你们说,放着这样一个皇后不要,他究竟要做甚?”
“哎呦,几位爷,都不要命啦!”店小二端着点心上来,一脸愁容,“且小声着点儿吧,最好是一个字也莫再提了,小店儿且得开门做生意呢!闹不好大家都得一起掉脑袋嘞!”
“怕什么!本就是君王当道,咱这些百姓议论几句又何妨,还能全把我们抓了去?”
“哎呦,看来各位都还不晓得!西街茶铺都晓得吧?前几日几位爷在那儿议论此事,不知从哪儿冲出一伙人,连客带老板和小二一起带走了。旁边开摊儿的若非腿脚麻利,也定遭殃!现如今那些人,还不知在哪里呢!那茶铺已荒了好几日了!西街至今无人敢行,我邻家许久都没出去摆摊了。”
“有这事儿?”
“可不吗!所以我才说几位爷还是莫再议论了,一个不小心,这儿没得跑,大家就一齐下去伺候阎王爷爷吧!”
众人唏嘘,方噤了声。
自然民间议论无伤大雅,而传闻的主人公,却百般遭难。
宫中水牢。
女子趴在地上,半个身子都浸了水,脸上也无一处干的了。水牢里本就阴暗,四处墙壁被水浸得生了霉,女子咳着嗽,奄奄一息地闭上了眼。
“皇后娘娘!娘娘!您还好吗?”
娇弱的啜泣声传来,声音很轻,又很沉。
女子仍咳着嗽,好不容易睁开一只眼,却转不动身子,看不清眼前人。
“阿元……”
“是我!娘娘,您还听得出我的声音!”阿元哭着,不敢大出气,生怕回音扰了正吃酒的狱卒。
“娘娘,我给您带了点心,您还有力气吗?”
女子又发力挪了挪,最后力气都用完了,也没能挪到牢门边儿上。
“算了,算了!娘娘,你别动了,我等会再打点打点,让他们给您送进去。”
女子发出一声冷笑——阿元终归天真。
她之所以这般无力,便是三天来都未进食。那人将她关在这里,却并未说不准她用饭。自然有人吩咐了别给她送饭。
她想,自己是要死在这儿了。
还没被怎么折磨,就先饿死了。
不过,无所谓了。她自有遗憾,现下,再如何遗憾,也终究是达不成的夙愿罢了。
死了好。死了干净。
当初,那人也是这般说的——你要寻死?那便死吧。你以为我会在乎你?
女子冷笑一声——她从未将自己看得有多重要,却以为自己在那人心里,很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