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什么都没说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许含章面色凝重的开口,“还是回去多多照看你家夫人吧,不用再送我了。要知道船舱里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人,很是不妥……”
“呀!”
妇人吓得一个激灵,忙匆匆和她告别,飞也似的离去。
“你究竟说了什么,居然把别人吓成那样?”
凌准从另一侧的树荫下转出。
“这个不重要。倒是我说了不让你跟来的,你怎么还是来了?”
从船上下来,许含章就发现了他伫立在岸的身影,料到他定是后脚便跟到曲江池来的,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。
“我只是过来散散步,并没有跟着你。”
凌准竭力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,但演技显然还不够火候,表情说不出的僵硬和别扭。
“我的伤已经没大碍了,不需要你时时照看着。”
许含章见状只能无奈的摊手,接着把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,如释重负道:“她们三人的思路都被我误导得一团糟,眼下已经是自顾不暇,以后定记不起我的事来,更不可能在崔五娘面前提起;窈娘和绿娘说不定也能得到夫人们的垂青,不日便能被推荐去更好的去处。”
有了范阳卢氏的照应,无论是进教坊,还是进国公府,都是轻而易举的事。
“你……”
凌准却没有被她的机智所折服,而是下意识的怔了怔——和这么多古怪的人打交道,她会不会也被影响得视世间男子为蠢物,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那些小娘子们?
是不是因为这样,她才会在跟自己相处时从来都是洒脱自如,没有半点少女应有的娇羞?
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,脑子也有些乱哄哄的。
“怎么了?”
见他半晌不语,许含章停下脚步,诧异地道。
“你,真是个好心的。”
凌准立刻回过神来,一面为自己离经叛道的猜测而感到汗颜,一面又发自肺腑的称赞了她一句。
印象里她做的都是善事,从未算计过别人,也从未纠结过利益。
“我没你说的这样好。”
许含章的神色有些不自在。
自己如真有他说的这般善良大度,那昨日就不会言语挤兑他的妹子,而是该泪光楚楚,委委屈屈的忍受下来。
于是她慢悠悠的解释道,“那不过是碰巧遇到了,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顺手拉一把而已。”
如果是没遇上的,或者是超过她能力范围的,那她就会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。毕竟,她还没有高尚到为了旁人就义无反顾牺牲自己的地步。
况且她的人生经历本来就挺阴暗的,自己的内心都阴郁得快要发霉了,哪分得出那么多圣光去普照众生?
甚至有的时候,她根本不是同情别人,不过是想种一段善因,希望日后落了难能捞着个善果,留一条后路,仅此而已。
说到底,他还是太年轻了,对她的认知也太片面了。
“你说我太年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