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朝我们,脸色很差,眼底发黑。
“钟泉?要见的人是他?”我心里打怵,问贺折。
他没有回答,眼中沉暗,拉着我走近。
钟泉很快将视线从贺折身上移向我,他的目光极为混乱,眼里有血色,不言不语,沉默着只是看着我。
我抓紧了贺折的手。
贺折叹口气,说:“进去吧。”
钟泉点点头。
接着门打开,入目是满屋子的雪白。
人影错开,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贺迁。
她笑起来,声音很弱,然后叫我的名字。
“乔边。”
每当回忆起贺迁,就像重新喝一杯毒酒。
毒酒艳丽美味,却藏着致命的危险,她跟它一样,太过浓烈,在极端边缘游走游荡。
现在的她,如同花蝴蝶被拆去翅膀,洗掉色彩,形销骨立。
我背过身,不敢再看。
“乔边,你来……”
我听见她叫我,贺折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我走过去坐下,泪眼模糊地看着贺迁。
昔日炽烈如火的人已经不复存在,身心双重折磨之下,她瘦骨嶙峋,几乎是奄奄一息。
她的手伸在被子外面,我看清了她手腕上暗红的疤痕,增生堆积在伤口处,像是硬生生从身体的裂缝中扯出血肉。
我心里震痛。
我弓起背,低下头捂住脸。
贺迁说:“听说你出事,我连夜赶回来,本想陪着你,无奈我自己不争气,飞机坐了太久身体吃不消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,摇了摇头:“你不应该回来的……”
她看着我。
“一直以来,谢谢你乔边,没有你,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。”
“无数个不想再活下去的时候,你拉了我一把,我有时觉得你真太讨厌了,跟着我看着我,陪着我疯,陪着我闹,就是不让我从痛苦中解脱。”
“没有人比你更缠人……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……”
“这些年我一直神智不清,话也说不了,清醒的时候很少,上次清醒还是要去寻死,可惜你不在,没有拉住我……”
她手指纤细苍白,我不敢用力,怕会折断。
她说:“我时间已经不多了,趁着还清醒,有些事早应该说明白。”
我一愣,立刻意识到她要说什么。
贺迁声音微弱,她伸手触碰到我脸上的泪,颤巍巍地抹去。
“乔边,已经足够了,以后不用再替我受罪。”
“我哥他们……全都知道了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