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思郁抬眼,正好和凌修远望过来的目光相遇。两两相望,顾思郁连忙调开头。两个月了,她都快把他遗忘了。“顾思郁,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?”范怡向凌修远挥手打过招呼后,追上已经走远的顾思郁。顾思郁在站台上翘首远处看有没有公交过来。“你不说,我还是知道一点。”“知道还问?”“那只是凌志伟作为旁观者的转述,我想听当事人说”。范怡看到她们要乘的公交过来,她拉着顾思郁先上。那趟车的乘客较少,两人坐下后。范怡又问:“听说你们很小就开始了,读书那会儿我怎么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呢?顾思郁,你真是深藏不露哦?”怎么露?一直都相隔那么远,想露都露不了的。面馆门口有棵大槐树,魏奶奶领着小树在那里乘凉。远远的看见顾思郁,小树从小板凳上起身,飞跑过去。“妈妈,你今天又加班吗?”小树扑到妈妈怀里,斜着头问。接着又说:“范阿姨,你回来啦!”“妈妈今天下班有点晚,小树今天乖吗?没惹太奶奶生气吧?”顾思郁在儿子脸上亲了亲,才起身牵起他的手往面馆走。魏奶奶接过话:“小树乖着呢!就是一到晚上就念叨,妈妈怎么还不下班?”“小树想妈妈啦?”范怡低头问。“嗯!”小树边点头边让妈妈坐他的小板凳。“妈妈坐下,我跟你揉揉肩。”李婆婆累的时候,魏爷爷就跟她揉肩膀的。小小的手儿在肩头移动,顾思郁感觉痒痒的。她偏头压住一只小手,再伸出自己的双手捉住。“小树乖,妈妈很舒服了,谢谢你,不用揉了。我们该回去休息了。”小树乖乖的跑到面馆里和里面的杜婆婆他们说再见。作者有话要说:十年!弹指一挥间!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01秒我们从不曾忘记!愿死难的同胞安息!向重生的人民致敬!夜晚的街道,褪去了白天的燥热。路上的行人也放慢了脚步。小树沿路都在揉眼睛,顾思郁知道儿子想睡了。她躬下身抱起他。“妈妈辛苦了,不抱小树,小树自己能走。”小树反手又揉揉眼睛,小跑着。李婆婆说过,妈妈为了他吃了很多的苦。顾思郁怕他摔着,紧跟其后。“小树对妈妈真好,真是个可爱又贴心的小暖男。”范怡偷亲了小树一下“我们小树长大后,不知会有多少美少女迷你哟!”“你这位美女被迷倒没?”顾思郁讪笑。“当然!唉?顾思郁,我们以后结亲家好不好?”开始还并肩的范怡,转过身面着对顾思郁。“我以后生个女儿给你做儿媳妇,怎样?”“开什么玩笑?谁要跟你结亲家!”顾思郁嗔她。“大姑娘家家的,不害臊。”“真的呢!如果我今年和凌志伟结婚,明年生个女儿。这样他俩,年纪还相差不大……”范怡完全陷入幻想中。“你没病吧?脑子里想什么呢?”“不可以吗?嫌我们基因不好?生不出漂亮女儿?”范怡倒退着走“我跟你讲我俩结亲家的好处……”“范怡,你给我闭嘴吧!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啦?我是绝不可能跟你结什么亲家的!”顾思郁把小树抱起来,就走。范怡看着背影都带着愠怒的顾思郁,心里为自己的小聪明叫好。回到住处,顾思郁一语未说,安静的为小树洗漱后抱上床睡觉。然后自己再去洗澡,清洗换下的衣物……范怡就斜靠在床边,手里拿本书随意的翻看着。她也不跟顾思郁搭话,只是一双眼睛随着顾思郁走来走去。等到顾思郁忙完,范怡才起身去洗漱。再回到床边,顾思郁已经背朝里睡了。范怡抿唇笑笑,她随手关灯躺下。房间里安静异常。月光和远处高楼的霓虹穿过窗帘的缝隙齐齐的钻了过来,印在白色的墙壁上,影影绰绰,斑驳跳跃。知道顾思郁根本没睡着,范怡缓缓开口。“我想,为了避免我以后再开不合时宜的玩笑而造成你心中的不悦,你就应该向我说一些事情真相……当然肯定得是你自愿……”“……不过我很希望你告诉我,不是满足我的好奇心,而是我想帮你分担。有些事压在心里会很累,所有人都需要宣泄的。虽然现在我所处位置特殊,但我保证,不该说的我绝不会说。真的,我发誓……”“范怡,不是我不相信你。我们同窗六年,特别是在高中时期,我们几乎无话不谈的,但还是除了凌修远的事情。那时我真的不好意思讲。”顾思郁翻过身面对范怡。“前段时间我们再见面,好多事情,我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……”“真的。范怡,可能如你所说,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,就不想再把它扯出来……因为我不想对昨天有太多的回忆……”往事是她疮口里未挤净的脓液,轻轻一碰,疼痛无比。“那…我不问了,你睡吧。”那若有似无的哽咽让范怡感到不安。“没事。”顾思郁轻吸了下鼻子。“有些事,我也很想有人来倾听的……”听了顾思郁简短的述说后,范怡缄默了。抓住被子的手,松开又攥紧。半晌,她唏嘘道:“真是看不出来,那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包裹了那样一颗卑劣的心。”范怡想起那天在肯德基门口,凌修远紧张失措的样子。她差点被蒙蔽了,范怡越想越生气。“顾思郁,你怎么那样软弱呢?凭什么你独自带着孩子吃苦受累,他却在那享受荣华富贵……”范怡越说越激动,她掀开被子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“不行,不行。顾思郁你得去找他补偿你!还有小树的……”“范怡!你小点声。”顾思郁压低嗓子说。暗夜中范怡拍着胸脯吸气,她将声音降下来,怒气犹在。“范怡,我不是软弱。我最恨他的时候,甚至诅咒他的余生不得好过。可是那又能如何呢?依然不能改变他娶妻生女,故意欺骗我的所有事实。依然不能缓解我心中的痛……”“我现在找他吵也好,闹也罢。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!即使他愿意补偿我,愿意负担小树的生活费用,那又怎样?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这些,不需要他的怜悯,不需要他的施舍。”顾思郁说的很平静,听不出什么恨意,更多的是坚韧与决绝。“那你不是放任了这样的人渣?”范怡为顾思郁不甘心。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。我在给他一巴掌的时候,他的脸有多少的痛,我的手也会受多少的伤。”“你至少要为自己的权益争取一下呀?哪怕拿到手后就捐出去。”“没有小树,我或许会想到鱼死网破这样的事来。可是有了孩子我不能不为孩子考虑多些,我不想像新闻里播放的那样,彼此为了孩子闹的对薄公堂。况且他一定不愿意有小树的存在,那样他在他的妻子面前也解释不清楚。而且最主要的是小树受到了伤害,小小年纪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不要他,这会在他心里留下多大的阴影啊!我不要这样。我情愿我的小树在贫困的环境里快乐长大,也不能让他去经历那些痛苦。”这些话在顾思郁心里盘桓了很久,今天终于有人听她说了出来。“顾思郁你太善良了。”“不是善良,只是没有力气没有时间再去恨他。在我和他的妻子之间,他选择他的妻子,这是所有男人最明智而现实的决定。他出生在穷乡僻壤,要在北京这样的都市里立足,没有人脉关系怎么能行呢?栾家有钱有权而栾婧媛自身条件也和他很相配,未来的日子平步青云,多好!”顾思郁‘呵’的苦笑出声。“我理解他,但我永不会原谅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