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劳殿下的,民妇亦有些事情,不方便总有东宫的人跟着。”谢玉娘忙推辞道。
“可外边雪这样急,娘子一人未免……”
只是他关切之语没说完,外面有宫人急匆匆过来道:“殿下,齐王求见。”
话音未落,就见披着斗篷的沈惟良从影壁后转出来,见他们二人并肩迈出正厅,脚步一顿,站在雪中对着沈继宸一拱手,笑道:
“殿下,是为兄来得不巧了?”
谢玉娘早在宫人来禀报时,便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,似乎周围只剩下雪花飘过的声音,等到沈惟良出现在视线里,她的眼中只剩下被血侵染般变成了黑红。
血,都是血,连天上飘落的雪,都是红色的。
是玉松和玉竹的血,是迎云的血,是自己的血,是她这几年听过的,那些无辜之辈的血。
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谢玉娘的咽喉,让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。
就在她几乎要失态的时候,一道影子拦住了她看向沈惟良的视线。
是绛紫的颜色,上面以金银线绣各色花样,似更浓重的血色,却有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味,还有炉火的热气,笼住了她冰冷的脸。
谢玉娘渐渐清醒过来,看着沈继宸的背影,血液重回麻木僵硬的四肢。
她又能呼吸了。
“兄长怎么今日冒雪前来?是本宫失迎了,”太子的态度轻松且和气,不但能对着沈惟良笑意盈盈的,还能回身对谢玉娘道:
“既然如此,今年元旦日东宫的装饰用度,便都交给娘子了,若果然好,今后东宫的四季服饰,本宫也会交给娘子操持。”
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谢玉娘,喜怒哀乐都藏在了商贾方有的精明算计之下,屈膝笑道:“是,民妇必不负殿下所托。”
沈惟良已经抬步走上长廊前的台阶,边走边抬眼打量谢玉娘,目光里带着对她伤疤的厌恶,但仍能笑问:“想必这位,就是泉州来的玉娘子吧?倒是和传闻的不大一样。”
随着仇人的靠近,之前那种窒息顺着谢玉娘的血液,似要再次控制住她。
不可以暴露。
谢玉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,忽对着沈惟良笑着,上前一步一蹲身,目光大胆地打量着齐王,语气欢快道:“民妇朱玉见过王爷。”
好没规矩!
为着她凑近的一步和不通的礼节,沈惟良脚底一滑,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,脸色更是快速阴沉。
谢玉娘丝毫不避,直视着沈惟良,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楚,厌恶,鄙夷,审视,探究。
年过而立的齐王,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,但他那可以藏住险恶本性的温润也在岁月流逝间,更加深刻入骨了。
乍然重逢的惊惧后,是克制不住想要快意恩仇的心思。
仇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