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皇子怎么说?”
沐子优用勺子将汤里的葱蒜拨开,舀起一个小馄饨,细细地将勺子里的汁水滤去大半,再吹凉放入口中。
柏越总是觉得她吃东西特别矫情,看着就让人不太舒畅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去那是去见二皇子的,万一我就是专程去看下美人呢?”
“见姑娘就见一刻钟?”沐子优哂笑着,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。
柏越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,也不禁笑着说:“我行不行不是看你吗?”
他这一回击,沐子优顿时脸色就变了,把勺子放回碗中就要去结账。
柏越笑道:“行了行了,说正事。”
“二皇子看样子对那位置没有想法宫内发生的这些事,他应该是不知情的,甚至也不关心。”
“他一个散养在宫外的皇子,一向不喜进宫来应付,他不太清楚宫内情况也正常。”沐子优顿了顿,又舀了舀馄饨,思索道,“不争不抢倒也好,就怕他因此生出仇恨。”
“不太像。”柏越学着她样子用勺子在汤汁里划拉,“他刚刚还替和皇贵妃说话了,比起陛下,他对皇贵妃自杀才是抱有哀悼之心的。”
沐子优又陷入了思考,柏越看她低眉不语,便也不说话了,吃着他的小馄饨。
“其实,昨晚提审三皇子的时候,他有一点我没说……”沐子优又幽幽开口道,“我虽然控制了太医院和内庭,但是嫔妃送的东西还是收了的,但和皇贵妃那碗补药,陛下确实喝了。”
“太医没验补药?”柏越稍稍蹙眉,显然不理解为何太医院的活怎么这么粗糙。
“和皇贵妃的受宠程度你可能不太清楚,绝对是宠冠六宫,陛下宠江贵妃是为了拉拢前朝势力,宠和皇贵妃可是真真切切的欢喜。而且陛下身子很早就出了问题,和皇贵妃这两个月来日日送补药,陛下也只接受她送来的东西,太医院当时又怎么会怀疑皇贵妃?”沐子优详细地解释了一下。
“所以,你现在怀疑是有人逼迫和皇贵妃向陛下下毒?”柏越接着说道,“但讲不通的是,和皇贵妃药害陛下,为何会留下药渣,等着被别人抓住把柄?还有四皇子那封书信……”
沐子优起身唤店小二,在小二来前又低声对柏越说:“今晚提审江贵妃,应该会有新的线索了。”
柏越先她一步拦住了小二,直接给了他一锭银子:“不用找了,你家馄饨不错。”
店小二忙不迭地接过,哈着腰把人送了出去:“谢谢客官,客官慢走!”
出了馄饨铺,沐子优终于忍不住道:“你这败家玩意!”那两碗馄饨就二十文钱,柏越刚那么随手一给,足够来二十碗馄饨了。
“我孑然一身,及时行乐。”柏越笑着回答道,心里突然觉得二皇子这种生活态度还挺好的。
两人接着往前走,街上人来人往,买炊饼的,吆喝小玩意儿的,走街串巷买糖葫芦的……无一不显示着京城的繁华。几个小孩子打闹追跑着,最前头那个男孩子跑得最快,他回头向后面的同伴扮了个鬼脸,接着往前面跑,留下一串串天真无邪的银铃般的笑声。
“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对这案子太过上心了,你不是一直强调你是异性闲散王爷吗?如今这么快暴露自己的权势,会让我有一种错觉。”沐子优没头没尾地突然感慨一句,“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对皇室还是怀有恨意。”
“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皇室,况且你不也当初只打算做个幕后国师吗?如今不也参政了。”柏越不等她反驳,深深闻了一下街上各色小吃早点的味道,听着耳旁欢声笑语,心里那坍塌的一块像是被莫名的东西填满,“如果非要说个缘由的话,就是为了国家吧,为了大梁百姓的烟火人间。”
沐子优微惊,柏越比她高了很多,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打量他脸上的神色,卸去朝堂上的虚与委蛇,投身在芸芸众生中,这个一向冷硬手腕的男人,也流露出那么几分的柔情。
说着两人便走进了一家刻章店……
……
日落西方,最后的几束磅礴的日光将西边的云层染成金红色,霞云在天边延伸,温柔地缠绻上皇宫飞檐上的屋脊兽,整座京城都像是笼罩在辉煌的金色锦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