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?”他又问,声音低了几度,深不见底的眸中翻滚起某种汹涌的黑色浪潮。
她脑袋垂着,没有看他,长发在脑后随便扎了扎,这会儿散得差不多了,掩在头发下的耳朵悄悄红了。
少年看不见,她的沉默只让他暴戾的情绪愈积愈厚。
他停下,把低头往前走的鱼淼也拉回来,看着这个平时飞扬跳脱的少女,嗓音低哑得带着一股寒气,仿佛从幽暗的深渊里传出来的:“是谁惹你不高兴了?”
鱼淼抓了抓头发,挫败地出声:“哎呀我没哭,也没谁惹我!”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,她不好意思地撇开眼,“我就是……有点儿受挫。”
谢梓洲看着她。
少女脸颊难得染上淡淡绯红,东西藏在身后,扭捏了一下,小声道:“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画画的天赋……”
谢梓洲身上的阴狠戾气渐渐散去,他略一默,问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就是,感觉啊,”鱼淼抬起头,“今天上课老师教我画基础的几何,可我连颗球都画不好……丑死了,线条歪歪扭扭的,明暗关系处理得乱七八糟,还……”
“还什么?”
“还……”
鱼淼咬牙切齿,似是愤怒又似是悲伤:“你说这笔怎么就这么脆弱!画着画着就断了,削着削着就又断了!还不能摔,摔了直接给你来个内伤,这算什么嘛!比我还金贵!”
谢梓洲:“……”
谢梓洲被她突然的急转弯差点儿甩下车去。
鱼淼痛心疾首谴责:“它配吗!它们配吗!”
太难了,真的太难了。
她今天画着画着,一不小心手滑了下,随着铅笔掉在地上的清脆声,江粲本来在一边画自己的画,转过头一看,吸了口凉气,半晌一脸敬佩地说:“小鱼儿,家里是真有钱啊。”
鱼淼:???
鱼淼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,笔头摔断了,再削不就完了。
她不以为意,捡起笔拿起小刀蹲到一边削笔。
结果——
削出来一截,哎,自己掉出去了。
再削一截,嚯,又自己掉出去了。
鱼淼:“……”
咋回事儿啊?
江粲在她身边蹲下,拍拍她的肩,摇摇头,语气沉重:“没救了,孩子,这支笔的生命就到这儿了,咱再换一支,啊。切记以后拿笔拿稳了,家里有矿啊摔笔玩儿。”
鱼淼:“……”
操。
鱼淼把来龙去脉添油加醋情绪饱满地转述给谢梓洲,完了捏着拳头呐喊:“它们!不配!我再也不会掉笔了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