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在上个星期接到赵峰的信息的,对方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,打算回国,毕竟葬礼得在国内办。
当时梁立野人在墨西哥,收到消息后,便立刻去威尼斯接赵峰。
飞机降落时颠簸了两下,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慢慢停下。他们等到最后下的飞机,赵峰坐在轮椅上,梁立野推着他下去。
正是入冬的季节,梁立野拿出衣服让赵峰穿上,而后推着轮椅去过检。
他已经有三年没回国了,因为一直在外跑,晒黑了不少,剃了个圆寸,模样和护照上差距很大。
从机场出来,之前约好的车已经等在外面。梁立野推着赵峰过去,上车时,赵峰自己撑着身体站了起来,动作缓慢上车,很艰难也很心酸。
生病就是这样,一切看着理所当然简单的事情,在生了病后都会变得复杂,连情感也是。
他扶着赵峰坐进车内,收起轮椅和行李一起放进后备箱。
梁立野坐在副驾驶,回头问:“你说联系了医院,是哪里的?”
赵峰掀开眼皮,看向窗外,草木枯荣,冬天带走了一切。
他说:“致光,去致光医院。”
梁立野一愣,抿了抿嘴,没吭声。
车子驶下高架,在平坦的马路上行驶,三年未归,这个城市的变化并不算大。
到了医院,三年过去,医院门外当初因为安乐死发退出后的抗议者都不在了,他们的车停在门口,梁立野去拿轮椅,扶着赵峰下来。
临终关怀科内,李易从病区里出来。他刚巡视完病区,回到科室,神色郁郁,看着不太高兴。
他们这批新来的实习医生,就他被分配到了这边,其他的同伴都是在像胸外科这样的热门科室,倚在这个小旮旯里,他多少会有些心里不平衡。
再加上,临终关怀科的主任是个冷冰冰看着丝毫没有人类感情的大魔头。
他就更是觉得生活灰暗,看不到希望了。
“焉医生,这是今天的检查报告。”李易拿着病历卡给他,被唤的人从电脑前抬起头,戴着无框眼镜,脸上没什么表情,指了指桌子。
李易把病历卡放在桌上,而后又道:“刚才孟医生叫住我和我说,今天下午我们这边会转过来一个病人,今天刚入院,病人放弃了治疗,说要申请安乐死。”
“检查都做了吗?”
“都做过了,在等结果。”
“嗯,那待会去看看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李易张了张嘴,看着还想说话,可见对方神情,咬了一下嘴唇,把话咽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