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陌生人一离开,乔姆斯基立刻听见门被锁住的声音,他拿起那把左轮手枪确认,里头只装了一颗子弹。
三名年轻男子各自用疏离且冷酷的眼神盯着他;其中一人对他点了点头。「我们三个会负责保护您;只有我会说英文,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诉我。」
很好,真是好极了!乔姆斯基心想。
他已经想妥这颗子弹的用途了。
*
回到刑事组,组里的成员已经开始尝试追踪乔姆斯基的下落。
组长办公室内,面对靖琳的汇报,方子骏一脸讶异。「他们同睡一间房?」
「这是我跟老师一起讨论出来的结果。」
前一天晚上,梅塔.穆勒与安德鲁.乔姆斯基早一步回到饭店,尽管两人拥有各自的房间,但昨晚他们共处一室。
浴室里的痕迹说明一切,穆勒的房间干干净净,牙刷大概是她早上回自己的房间整理仪容时才使用的,反之,乔姆斯基的浴室则找到了疑似女性的毛发。
「然后,我在窗户找到了疑似凶嫌逃脱的痕迹。」
饭店外的窗台设置了仅有一人宽度的小阳台。穆勒为了今日早晨的演讲,起床后先回自己的房间整理服装,盥洗之后再回到乔姆斯基的房间……因不明原因,乔姆斯基杀害了穆勒,为不使人起疑,他从窗台翻到穆勒房间再行逃脱,敞开另一扇窗只是个障眼法。
「原来如此!那闹钟……」
汤英理推测道:「应是杀害穆勒女士逃走后到了设定时间才响的,否则说不通。」
他皱眉点点头,「果然凶手就是他……不过,究竟是为什么他会杀害自己的助理?」
靖琳望向汤英理。她托腮,「尽管还仅止于推论,我认为乔姆斯基教授有可能罹患了卡普格拉综合症。」
「卡普格拉……综合症?」
「嗯,患者颞叶与杏仁核等掌控情绪的位置无法与记忆中该人物产生连结,造成他尽管记得该人物,却无法将看见的人与记忆连结在一起,所以大脑进行错误的判读,认定尽管长得很像,但却是不同的两个人……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脸盲。」
方子骏第一次听见。「就刚好发生在那个关键点?」
「并非完全偶然。如果设想他是在受到信件内容的刺激,而心理压力在那当下累积到达一个临界点就会更加合理。」黑色指甲轻点着嘴唇,「不过,我还有一点不太懂。」
「什么?」
「乔姆斯基之前就罹患了妄想症,而在症状日渐严重之际又受到了跟踪、压迫,导致他爆发失手杀人等脱序行为……如果凶手是外人,那要知道这么多他身体状况的细节是很困难的。」
「我也这么认为。」靖琳附和道。
「再加上那瓶被掉包的营养补充剂,我几乎可以断定一件事。」
方子骏双手交叠,「有人在背后协助这起事件……是吗?」
「嗯,而且是与他相当亲近的人。」她难掩失望的敛起眼,「尽管人脑看似很难掌控,但只要适时诱导、暗示,人们确实极可能做出旁人所期望的某些行为。」
「那个人……老师心里有底了吗?」
食指抵住眼镜,她低头,「不管如何,先找到乔姆斯基吧!他才是真正杀害穆勒的凶手……我也还会继续尝试说服他的家庭医师,希望他能提供我们一些相关的病历与检验报告。」
*
结束汇报,她们一起出来外头透透气。
「接着!」知道她喜欢喝黑咖啡,靖琳投了一瓶丢向她。
汤英理抬眼,准确地把罐装咖啡捞进怀里。「我刚刚才喝了一杯。」
「再喝一瓶吧,就当作陪我!」她选择葡萄柚汁,挨身在汤英理身旁坐下。「老师。」
「嗯?」
「自从上一次欧安珀的失踪案之后,总觉得妳办起案子……变得不太一样了?」她扭开瓶盖灌了一大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