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真,真挺会过日子的。”
“一个人嘛,工作这么累如果下班只用来睡大觉或者烦恼,心理负担会很重。我还给你带了这个。”
胡陶跟在柴露身后,摸了马克杯想给他倒水。柴露拿出两袋咖啡豆摆在厨房岛台上,胡陶盯着两只袋子,脑子里是已经空了许久的储物柜和混着木头味儿的咖啡余香。
“你怎么——”
“水,水满了。”
胡陶赶紧挪开水壶,面上尴尬地把水杯递过去。他这阵子一直在咖啡厅里,喝肯定是没少喝,但每次都要等着蔺霜闲下来往上送,让他生出浓浓的腐败感。
“咱俩这也算第一次正式以私人身份见面吧,不好送什么贵重礼物,想起你我都喜欢喝咖啡就挑了我喝着不错的牌子。顺便算贺礼。”
“贺礼?”
柴露喝了口热水:“你可以复职了,明天就能回去。我也是主动请缨,局长同意我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。”
“真的?卢震说的?”
“不是他。现在的局长姓曾,曾哲茂。”
“……看来这一仗他们是彻底失败了。”
“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。他们的失败是自上而下也是自下而上,硬要解释只能说种因得果。其实之前顾明朗那边大丰收就预示着他们的颓靡之势,死鸭子嘴硬罢了。把你撤掉只是图个安心,没人觉得停了你的职能挽回什么。”
胡陶重叹一声,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对面花白的墙壁,心如乱烟纠缠又破散,悔恨与惆怅,斗志和迷茫同一时间点燃,烧出一支不好闻也不安神的香。
“对你朋友我很抱歉。”
“大家都自身难保,不能怪任何人。”
“但之后的事我大概能帮到你。”
柴露走到胡陶对面坐下,在胡陶不解的眼神中开口:
“有人去报案了,就在今天上午。你猜是谁?”
“……猜不出来。”
“是一对老夫妻。他们说自己的儿子谢承运失踪了。”
“谢承运?”
“是的。就是标签塔那个。相较于其他人的投奔,他真的查不出什么新踪迹。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,但从还没好的伤疤钻进去,说不定能知道更多内幕。毕竟其他的高山我们暂时还没办法撼动。”
“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?”
“你在外面自己查案的事?用不着跟踪你,动动脑就好了。我不帮你这一点星火难道要帮那些人吗?我也是苦过的人,没道理说服自己助纣为虐。”
“道理我都懂。我只是突然……”
“懂就行啦,我们现在是朋友了,你可以慢慢激动。”柴露兀自笑了起来,很畅快的模样,“明天局里见胡队长。”
柴露来去匆匆,起身大衣一拢就要阔步离开。胡陶腾得站起来,追上去两步,心跳比出任务还澎湃。
“你赞同我的想法吗?不觉得一己之力改变这里很荒诞?”
“我见过比汝城糟糕一百倍的地方。这里能有你和你的朋友们已经十分幸运了。再者,正义本就是大道,你认为的雪中送炭,锦上添花或者慕名而来不过是因为正义不独行。这是你应得的,胡队长。”
“你说话可真像——我送你。”
“第一天复工别感冒了,留步吧。”
柴露关上门,胡陶一身灰色睡衣站在门口,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趴在门上看猫眼。柴露步伐很稳,半天才走到楼梯口,一阶一阶下楼。柴露的背影彻底消失,胡陶还趴在猫眼上久久不能离开。这种西游记神仙下凡助力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?胡陶没能说完的话如鲠在喉。他真像自己一个朋友,出场也如神兵天降,来无影去也无踪。
走廊的声控灯啪得熄灭,猫眼内一片红光。又是隔壁大爷挂在楼道窗户上的红灯笼灯忘关了。一个月吓哭楼上小姑娘二百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