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随着声音转移方向。然后她也看见了他所看到的景象。
地平线以内悉数冻成素色的银镜。在这片朦胧缥缈的海洋里,形影单只的影子百无聊赖地划着弧线。轻描淡写到不值一提的动作,却因那副漂亮的皮囊而使人挪不开视线。
乔奇祯不喜欢戴连衣帽。可随着进入受关注的圈子,有时候多少不得已要遮挡面部。他似乎塞着耳机,长袖盖过指关节,一个劲低着头滑冰。
频频偶遇。
白玛知道,与其说这是巧合,倒不如说是无法避免的某种东西。
高中时,鹿梓希要来小庄山旅游。
问白玛有什么推荐时,她想了想,说:“滑冰场还挺好玩的。”
然后,鹿梓希笑着回答说:“乔奇也说了那里。”
他们已经活过的二十多年人生里,有多少是像绳索般紧紧缠绕着度过的?重叠交错的部分太多,以至于想要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“走吧。”
站在窗边,白玛像这样说了。
她微笑着看向何安烛,可何安烛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室内。
“你们两户人家认识很久了吧?”他问。
白玛没吭声。
“小玛,”何安烛回过头,像星光般温柔的眼神坠落,“我应该跟他多接触些的。”
她明白他的意思。
既然是父母辈就积累起的感情,本不能一朝一夕仅凭小打小闹就拆散——她对此心知肚明。毕竟这么多年里,与乔奇祯就此断了的念头不止一次作祟。可将漏风的破洞缝缝补补、让她半推半就继续坚持的主要原因,莫过于这层关系。
泽仁普措会和乔□□面,一起吃饭。
白婉和明丽会互通电话,聊的内容五花八门,而且还约去逛街、做美容。
白玛和乔奇祯应该相互照顾。
——他们就是一直接受着这种教育长大的。
有时候他惹恼了她,她很不痛快。可到学校肯定要见面不说,在家也不可避免。
有时候她对不住他。她惭愧,却又拉不下脸。好在他也不在意,到点一定无事发生似的往她身边靠。
就这么过来了。
这么多年。
比起一刀斩断,还不如多拉拢。最好能一起放下。
和睦点总没坏事。
好成熟。
望着何安烛的侧脸,白玛心想。她自认为目光不算短浅,可触及有些事,还是容易轻举妄动。她喜欢一了百了。
理智尚在时筹谋得尽可能完备,理智耗尽就彻底地发疯。总而言之,什么都要做到极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