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的瞧着跪在那里的锦绣,钟老夫人悲伤一叹,终是坐了下来。
“锦绣心知,父亲心中有着生母,府中众人皆知,父亲从不轻易踏进锦绣阁,他们认为是父亲凉薄,可锦绣却知,是父亲有情,怕触景伤情,想起已故的生母;您不见我和振德,是因为我与振德像极了生母。”
今日的锦绣,心死了,也便将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,说了出来,她便了无牵挂,自此可以将这些人摒弃在心房之外,自然也就不会心伤了。
不看父亲僵硬落寞的神色,锦绣继续说道:“您宠幸云姨娘,是因为她是云家嫡女,在庙堂您少不了云家的帮衬;您宠爱大姐大哥二哥,是因为他们是嫡子嫡女;可您却忘了,振德是生母拼着性命生下来的,您也忘了,生母在世时,锦绣也曾是嫡女。”
锦绣缓缓伸手,一枚散发着光辉的珠子安稳的躺在手心,“这枚夜明珠,是父亲亲手交与锦绣,说是锦绣出阁时,给锦绣的添妆;父亲还说过,锦绣就如这珠子一样,照亮了整个尚书府,让您感受到了温暖。”
虚弱的身子便跪在了那里,脸上虽挂着温柔的笑,可泪水却流了满面。
躲在暗处的玄色身影,静止不动,望着那抹倩影,深眸浮现着心疼,握紧拳头,极力隐忍着。
“可不管怎样,再深的情,再重的爱,也会随着时间而消退,锦绣虽为庶女,却从未怨过您,就算您漠视振德,我也始终认为您会回头看他一眼,可现在,锦绣不这么认为了。”
握紧手中的珠子,如今,陪在她身边的便只有这枚珠子了。
“父亲的爱已经回不来了,锦绣已经明白了,仕途比女儿更重要,云姨娘也请放心,振德不会威胁到大哥的位置,因为锦绣已让振德跟随马太医学习医理,日后,他会是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,而不会步入仕途。”
这番话,听在云姨娘的耳中尤为刺耳,心中更是忐忑,对锦绣的怨恨更深了。
这个丫头果然是来拆她的台,让老爷知道她曾对振德暗中下手,真是个心机深沉的!
悠然目光望着眼眸深沉的父亲,泪水花了眼,父亲什么表情她已经看不清了,可,不管什么模样,从今而后,又干她何事?
“日后,不管父亲是想要姨娘成为正妻,亦或是想要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,锦绣都不会再管了,至于锦绣的去留……”
锦绣悠然一笑,可那笑却让人心痛万分,仿佛她诉说的只是旁人,那般的,不在乎。
“父亲想如何,便如何,一切但凭父亲做主。”
话语落,泪流过,羸弱身子屈身一拜,便算是事情告一段落。
“墨韵,扶我回房。”钟锦绣浅声说着。
接下来的一切便与她无关了,是去是留,她也不在乎了,今后,她只是钟锦绣,只为自己而活。
人走后,一室寂静,每人脸上各是神态各异,尤其是钟彦,神情复杂,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望着桌上的那颗珠子,恍如隔世,他也曾抱着锦绣逛着后花园,也曾和瑛娘一般,期待着振德的降生,而这一切,从何时,他已经记不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