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还是楚嵘侥幸逃过一劫的情况下,可若是那晚尉迟渡脚程慢了些,她就那样死在河边呢?按楚洛的性子,必定不会就这样放过楚何渊,到时候激进了些,旁人添油加醋扭曲事实,她哥哥和她爹也怕是凶多吉少。
也就是说,楚嵘不管生死与否,对楚何渊没有本质影响,只要他能除掉李冀。
楚嵘心下气不过,她家为避开纷争,几十年只做了个乌龟壳,如今却就这样被人摆布?
“你欺人太甚。”楚嵘说出此话时情绪不稳,连呼吸都急促起来,“你根本就是看中我家对你没有威胁,你……”
尉迟渡隐在袖中的手靠了过去,握住了她的手。
触感冰凉,楚嵘一愣。那从身体’深处涌上来的无力的怒意,却在尉迟渡一抬一握之间,清醒了大半。
那只手轻轻摩挲她的指腹,似是在安慰:没关系,有我在。
“我可为洛王担保。”他的声音,在这寂静无声的赌坊之内,清亮格外。
楚何渊脸上的笑容凝滞。
众人眼中,楚洛束手束脚,尉迟渡却不。
他父亲尉迟将军在世时为人宽厚,恩惠无数人,尉迟家在朝中颇具人心。现下尉迟渡封侯,作为新贵,每日荆阴侯府的拜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
如今他这一句担保,便是公开与楚何渊为敌。
“不过是封了侯,荆阴侯该不会真以为能与我抗衡?”
尉迟渡不说话。
“恰巧本皇子也想与新侯交涉交涉,”楚何渊笑得狡黠,“不如一个月后的围猎,你我二人切磋一番?”
尉迟渡道:“还请赐教。”
楚何渊走后,尉迟渡才松开手。
忽然被人放开的感觉,很别扭。
“楚何渊从小就喜欢玩阴招,围猎你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“无妨个屁,”楚嵘骂道,“纵然你是将军之子,就算猎术了得,也挡不过他暗算你。”
尉迟渡轻笑:“郡主担心我?”
楚嵘:“……”
楚嵘:“我不是,我没有,你别瞎说啊。”
方才那一笑实在太过撩人,楚嵘登时口不择言。
指腹处温柔的摩挲之感仿佛还在,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在她身体里乱窜。
“走吧。”
楚嵘今日的行程实在离奇,先后见了两个死人,尉迟渡恐她心里郁结,便带她在附近走了走。
小南县风景甚好,这一天里的倦怠惊吓,在沿路中如同湖面上的柳叶渐渐漂远。
途中她回想起青黛同她说过的话,思虑良久,问道: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