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翕帝以手抵额,看着她无奈地说道:“朕也没让你三天两头的往容府跑。你可知如今朝堂上风言风语,今日还有人弹劾容砚身为太傅却不端正行,蛊惑公主祸乱后宫宫闱。如若不是朕强制压下此事,你以为容砚在京城还有声名可言?”
绥晚立即辩解反驳:“他们简直一派胡言,哪是辞之蛊惑我,明明是我想方设法地引他入局。”
闻言,景翕帝额角的青筋直跳。正因为有这样一个不让他省心的女儿,他才不由得更为头疼了。
“父皇,你绝不能姑息此人四处造谣,你定得严惩不贷。”杏眸微转,她笑眯眯的说道,“父皇,你何不趁此把辞之的太傅之位收回去?日后我定会痛定思痛,跟着顾太傅好好研习,即便他满脸褶子……我也会当做没有看到的。”
“晚晚,顾太傅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傅,连朕都要敬他三分,你不能如此无礼。”景翕帝道,“朕先前就同你说过,容砚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,他若不入宫便就得永远承了这太傅之位。”
他的语气不容置喙,绥晚却是被他话中的“永远”二字吓了一跳,想到容砚若是一辈子不卸下太傅之位,那她与他岂不是完全没了可能。景翕帝的意思显然只是想要提醒她和容砚保持一定距离,倒不是真的说容砚非任太傅之位不可,甚至入朝为官之事也并非不能斟酌。
绥晚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,她猛然跳下椅子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殿门口打开了门,她边跑边道:“那我即刻便去容府。”
景翕帝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,便见她一阵风似的出了殿门。果不其然,那张微微洋溢着浅笑的脸又不由得沉了沉。
“容砚……”
待她完全离去,景翕帝咬牙切齿的轻微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内缓缓响起。
——
梨院拐角的某处窗子前,鬼鬼祟祟地冒出了两个脑袋。两个人猫着身子,躲在窗下那棵不甚繁茂的景观树下。少年望了望四周,朝一旁的少女微微靠近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听说你早先被侍卫抓回宫了?”
少女斜睨了他一眼,毫不留情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,嘘声道:“小点声,别被辞之发现了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少年捂着脑袋瞪着她,“算了,我大人有大量,不和你计较。不过,你真的被抓回宫了?”
这语气怎么听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。
“才没有的事,父皇只是让人叫我回去商议事情。”她辩驳道。
少年递给她一个“你不用解释,我都懂”的表情,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。她也懒得和他解释,朝他使了个眼色,两人窸窸窣窣地朝着窗子处靠近了少许。
两人扒拉上窗子,透过半开的窗子朝里间看去,屋内不远处的书桌旁站了一高一矮两人,身长如玉的蓝衣男子微弯着腰低头对一旁的白衣少年说着什么。
“你说,辞之会发现我们吗?”绥晚压低着声音对着一旁的竹沥说道。
由于绥晚的声音太轻,竹沥并没有听得很是清楚,他侧过头疑惑地问她:“什么?”
“我说,你觉得我们这样会被辞之发现吗?”绥晚稍稍提高了声音。
殊不知,此时屋内的容砚微微抬眸看了窗边一眼。
绥晚并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异常,仍然低着头与竹沥说道:“辞之不会发现我们在这吧?若是辞之发现了我们在这偷窥捣乱会不会不太好?”
“唔……”竹沥微微低头思索。
他能说想在师兄眼皮子底下耍小动作根本就不存在的么?
早年间,雪榆才来到容砚身边不久,竹沥便时常偷跑到容砚书房的窗子前。其实也就是搞破坏,他终归是不满雪榆分走了师兄一半的关心。每回他才从窗子处露了个头便被容砚发现了踪迹,让三七将他提拎了出来。而后容砚也不对他一番说教,只是让三七提着他将他关在房内,夜不能寐地一遍一遍地抄着医书。
那些抄医书抄到手发麻的日子,竹沥此时想起来都不禁微微打了个哆嗦,往事不堪回首,可他从来就没长过记性。这次印象深刻,过几日便忘得一干二净,照旧我行我素,该扒的窗子还是得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