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睛一看,他說:「流雲?」
眼神空洞的段流雲抬眸,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回神,回過神後便掙扎著爬起身,朝他懷裡撲去。
「嗚哇哇清玄哥!爹!娘!嗚嗚嗚」他哭得聲嘶力竭。
見此,一直強忍不哭的傅清玄也情不自禁地崩潰大哭。
月夜下,滿地屍骸、鮮血流淌的常平鎮,兩個小孩在小屋的門口放聲大哭。
哭過以後,為免被兩派宗門發現還有倖存者,他們便收拾了少許行囊上路,盡可能遠離常平鎮。
走過一個個山頭,餓了便吃野果充飢,渴了便飲山水解渴。兩個多月時間,終於走到了靠近長樂鎮的破廟。
「清玄哥,我們就在這休息嗎?」段流雲環顧四周,道:「離那兩派都這麼遠,應該沒問題了吧。」
「嗯。」傅清玄走到破廟的角落,把他的一件外袍攤開在地上,招了招手,「流雲。」
待段流雲走近,他撫平他凌亂的髮絲,「這麼多天都沒怎休息好,睡吧。」
「嗯。」
兩個小孩緊靠著彼此,小手相牽著,一同入眠,全然不知道有一男子一直在橫樑上看著他們。
鼻間嗅到燒烤的香氣,讓人食指大動,對兩個多月未曾飽餐一頓的孩子更是極具吸引力。很快,傅清玄跟段流雲都從夢中清醒過來。
段流雲兩眼放光的看著眼前,一名清俊的灰衣男子坐在破廟中央,燃起柴枝弄出來一個小小的火堆,數條魚分別被竹枝串起,就在火堆旁烤著。
「那個哥」段流雲拉了拉醒來後便一直沉默著的傅清玄衣袖,指了指前方,深怕他忽略那美味般,便又拉拉他的袖子。
「嗯。」傅清玄當然看到了,但他只是拉著他的手站起,把他拉起來,再拿起地上的外袍,抖落灰塵,便又重新穿上。然後,他牽上段流雲的手,「走吧。」
段流雲看看他,又看看烤魚,想了想便緊握著他的手,跟著他朝門外走去。
灰衣男子一直沒有看他們,但並不妨礙他知道他們的動向,擁有武力的人都是耳聰目明,五感比常人要高,想當然知道他們正要離開了。
「萍水相逢自當有緣。兩位小弟弟,要來吃魚嗎?」他開口叫住他們。
二人只得停住腳步,一同回頭。
「在下柳離。兩位小弟弟呢?」他揚起微笑,給人春風拂面的感覺。只是他對面的兩個小少年似乎視若無睹,眼神清楚明白地寫著防備,尤其是較高個子的那位。
傅清玄把段流雲扯到身後,淡漠地說:「不勞閣下費心了。我們仍在趕路,就此別過。」轉身便離去。
柳離笑意加深,慢條斯理地吃光烤魚,手一揚便把火堆滅了。
接下來的數天,段流雲頻頻回頭看,只見那個說要請他們吃魚的男子一直保持著距離的跟著他們。
「清玄哥,那人還在呀。」
傅清玄也注意到他,沒有回頭望,只是囑咐道:「怪叔叔。流雲,別管他。」
但柳離也不知是何用意,一直跟著他們,在他們睡時把野果放在他們身邊,偶爾還會送些新衣袍。
傅清玄看在眼裡,本也不想接受,但見段流雲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的贈禮算了,不吃白不吃。他總是先吃一口野果,確定沒毒時才讓他吃。而那些新衣袍,他們是捨不得穿上,只是舊衣袍真的殘破了,才不得不換掉。
傅清玄回頭,朝不遠處的柳離抱拳感謝,他回以微笑,卻沒有上前,讓人弄不清他意欲何為。
又過了一個多月,柳離仍跟著他們,仍會送上食物衣服,更會替他們趕跑野獸。他一個陌生人對他們的好,二人看在眼裡,記在心裡,總算對他少了防備。
終於有一天,傅清玄停下腳步,牽著段流雲回頭走向一直笑若春風的男子,「柳前輩。你對我們的好,我們看在眼裡。只是,若有要事,不妨直說。」他的確少了些防備,但人心險惡,他不得不防。
見狀,柳離沒有回應他的話,反問道:「你們的名字是什麼?」
「傅清玄。」
「我是段流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