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头一脸的水,好不狼狈。
待他气急败坏地双脚奋力一蹬,从水面冒出脑袋,要找那位国师大弟子崖涘算账时,芦苇丛中空空荡荡。
成排的青白色芦花随夏风摇曳,崖涘抱着人早已不知去向。
哪儿还有半点影子。
叶慕辰犹不死心,抻着脑袋举目四顾。
放眼望去,不远处大明湖上依然船只密如过江之鲫,欢笑声弹琴声甚至于一两声激越的士子吟诵声,隐约可闻。
随风送来一阵阵荷花香。
此时天际已是霞光满天,洒在湖面上,波光粼粼,说不出的旖旎繁华。
偏有一条小白鱼调皮地蹦出水面,窜出一道完美的弧线,溅了叶慕辰一脸的水。
水珠滴滴答答顺着他头顶发髻落下来,沿着高耸的鼻梁,啪嗒一声,重归入水中,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。
叶慕辰恨恨地抹了把脸上的水,随手将陌刀别入腰间,长吸了口气,然后再次埋头深入湖底,双腿一蹬一放,灵活如游鱼。
他打算去将留在船上的两具尸首处理干净。
崖涘这厮说的好听,走的潇洒,剩下一屁股烂账要他收拾。
叶慕辰心中愈发恨恨。
不料待他潜入湖下,却见到那艘挂着悦来客栈灯笼的画舫正静静地在水下燃烧。水波深处,也不知道那艘船是怎么燃烧起来的,水流竟丝毫不能湮灭船只上的幽蓝色火焰。
火焰是那种极为罕见的幽蓝色,暗的像鬼火一般,却又说不出的绚丽。
火焰将那艘沉没的画舫隔绝为另一个时空,他无法靠近,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气。
附近的鱼群仿佛也感知到了这诡异火焰的危险,远远避开。沉船附近,空荡荡的,连水草都不再摇曳。
空气仿佛被抽离。
在碧波深处,独有一艘画舫无声无息地燃烧。火舌吞卷中,甲板、桅杆、窗纱、门帘、写有悦来客栈字样的灯笼,皆无一幸免。更遑论躺倒在舱内的两具尸首。
火舌吞没了那张软榻,桌上的酒菜与瓷器皆化作虚影,在水波中一闪即逝。
叶慕辰倒吸一口冷气,只觉得头顶旋儿里都在冒寒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