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佣人前不久被换了一批，虽初来乍到，却是被专门调教过，极有规矩，不可能这般放肆大笑。——这笑声的主人，除了别墅的女主人，还能是谁？“珩珩，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？”熟悉的女声，穿过薄暮的天色，清晰传入耳中。已是傍晚，夜风微凉，别墅前大理石台阶上，拢着一件披肩的身形窈窕纤细的女人，牵着霍言珩的手，缓缓走下来。走下台阶，她轻盈的披肩被夜风吹起，纤巧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，仿佛周身拢着一层梦幻薄纱。瞧见两人，她没有丝毫意外，仿佛早在此等着他们似的，笑容温和而疏离：“来了。”盛明一见到她，心底警铃霎时大作！可她打扮得极美，又气质温和谈吐有礼，亭亭立在那里，真像极了霍夫人。反倒叫他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，憋在喉咙口，仿佛被人点了哑穴，硬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盛明的表情仿佛生吞下了一颗鸭蛋，用眼神疯狂向好友示意：这是冷清清？我认识的那个冷清清？！霍景森抬眸凝视她，表情淡淡的，不带一丝迷恋和惊艳。两人有一个月没见了，此刻站在一起，也不像是夫妻，反倒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，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。盛明更加感觉魔幻，他居然从两人身上，看出一股子家族联姻的假面味道！怎么回事，这女人以往每次看霍景森，眼神都宛如饿狼扑食，痴恋万分，恨不得化身牛皮糖黏在他身上的架势。今天到底怎么了，盛明抬起头，眯眼看天空看去，思考：难道今天，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。“来了。”霍景森朝妻子略一点头，随即向儿子招了招手，声线沉稳富有磁性，“珩珩，过来。”霍言珩丢了手中的球，‘吧嗒吧嗒’跑过去，仰着小脸看他。他目光亮晶晶的，好像小狗看到了主人。“爸爸！”霍言珩脆声叫道。高大的男人微微一怔，半蹲下身，双目与儿子平视。迟疑一下，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，揉了揉儿子毛绒绒的发顶，像某种小动物般的温暖触感。“拍节目好玩吗。”霍景森垂下睫毛，问。许久没见，儿子似乎比之前，活泼了些。是他的错觉吗。霍言珩慢吞吞地眨了眨眼，眼瞳乌黑湛亮望着爸爸：“好玩，叔叔阿姨们都对我很好。”顿一顿，想起什么似的，补充一句：“妈妈也是。”霍景森‘嗯’了一声，声音令人难辨喜怒，他一向是这样。父子俩短暂地‘交谈’了两句，再无话。霍言珩拧紧了衣角，满脸还想说些什么，但怯于开口的表情——爸爸一向话少，而奶奶也教导他，少言，才不会被别人窥探到想法。虽然以霍言珩的年纪，尚不能完全懂得奶奶话中的意思，但他知道，奶奶是在教他事情，是为他好。这对塑料夫妻间气氛有点怪，盛明一个箭步窜过来，将礼物塞到小家伙手中，大手狂野地揉乱霍言珩的头发，在小孩投过来的迷惘的目光中，飞速留下一句话：“珩珩，叔叔改天再带你出去玩，那个，我还有事先走了，你们聊！”冷清清刚一回家，就发现佣人全部被换了一遍。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，没什么心思问，不过觉得有点奇怪。霍景森肯定是看出了什么，才换了一批佣人。难说这批新鲜面孔，是不是他的耳目。“上楼。”身形高大的霍景森站在楼梯旁，眼神微冽，黑色西装给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。冷清清随手从桌上薅过一包薯片，‘咔吱咔吱’地吃着：“有事？”“有事。”说完，霍景森已经上楼，他手指触及冰凉的书房门把手，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，微微侧眸，瞥了一眼。冷清清这才跟上去，当然手里依旧揣着那包拆封没多久的薯片，还不忘回头嘱咐霍言珩：“明天就上学了，去复习一下功课吧。”霍言珩目光望着楼上那道欣长漆黑的身影，点了点头，这才转身离开。“有人告诉我，你趁我不在的时候虐待言珩，是吗。”刚踏进书房的门，冷清清就听到霍景森极冷的声音，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。霍景森，我们离婚吧。“我不想听任何解释，你只需要回答是，或不是。”霍景森表情平淡地看着她，目光却是冷的，不带半点温情。冷清清丝毫不怀疑，如果自己回答‘是’的话，下场一定会很惨。要不说儿子随老子，想想霍言珩那小鬼，就知道他爹霍景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这对父子，可远远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处。冷清清几乎没怎么思考，声音利落清脆，没有丝毫心虚。“我是打他了，但虐待算不上，怎么说我也是珩珩亲妈，怎么可能虐待他？如果你不信的话，现在就叫珩珩过来，问问他我这个亲妈有没有‘虐待他’。”系统弱弱地问道：“你不要命啦，真叫珩珩过来，你不就完了吗。”冷清清用意念回复：“说你傻你还不信，霍景森既然叫我上来，就是存着避开他儿子的心思，家长吵架应该避着孩子，不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孩子，这是所有合格父母的共识！”系统：“照你这么一说，霍景森还是爱他儿子的……”“我没说他不爱啊。但如果一个人不懂得表达爱，跟不爱没有任何区别。”冷清清加上一句：“就跟霍景森一样，他要是真的懂爱孩子，就算霍言珩没妈，也不会成为后来那种样子。”霍景森绝对称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，真正的爱是金钱无法弥补的。系统似懂非懂，冷清清今天这席话有点子深奥，它需要时间消化。霍景森目光微动，但他深知眼前的女人有些心机，难保证今天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心。“所以，你的确打他了。”霍景森声音淡淡的，他绕到桌前，拉开抽屉，从中取出一叠文件，垂目审视。却听女人声音忽地激动起来：“我是打他了，但我就算打了他，也比你这个父亲要好百倍千倍！”“…………”霍景森皱眉，这跟他有什么关系？“你的意思是，你打了他，全都是因为我？”听到她胡搅蛮缠的话，霍景森心中罕见涌上几丝怒气。“对！我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冷清清目光明亮如火，灼灼直视着他：“你以为我想打他？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，打在他身痛在我心！你一走就是一个月，从来不陪他，你自己数数，这一年跟珩珩说过几句话，你只知道问他学习怎么样，你关心过他有没有朋友吗，关心过他每天过得开不开心吗？！”霍景森哑然。他被问住了。眼见男人漆黑幽沉的目光中，渐渐流露出思索之色，冷清清趁热打铁。“你知道带孩子有多累吗，你不知道！你只关心你的狗屁公司，你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，什么时候关心过你的亲生儿子！”冷清清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，泫然欲泣道。“我承认，之前对珩珩是有些偏激严格，但以后不会了，我想明白了，虽然他没有一个合格的父亲，但他还有妈妈，大不了，我可以给他找个后爸。”“霍景森，我们离婚吧。”霍景森：“…………”系统：“……绝。”霍景森手中拿着的，正是离婚协议。但他没想到，离婚居然是她先提出来。主动权的被迫递交，让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霍景森，心中产生一股微妙的不平衡。他眯起眼：“你出轨了？”冷清清居然很认真地想了一下，回答他：“我是个有原则的人，不会婚内出轨，不过我的确是对你没兴趣了，连爸爸都不会当的男人，要来有什么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