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祥想成亲,想到入魔了,不是色心起。而是怕孤独终老。哪怕另一半再不堪,他只想有人陪着,再收养个义子,他觉得人生就有奔头了。他见过很多很多的先例,风烛残年,老无所依,无人送终,孤魂野鬼。他怕,怕得心慌。想要娶媳妇了一清早,仙姑上唇碰下唇,嘴巴一张一合,授课的先生大笔一挥,洋洋撒撒写满了一整张的货物清单。宝祥领着单子,去账房领钱。本来是由下人去办,用不着驱妖首席大弟子出马,但仙姑道万一哪个下人被妖附身,在买来的物品上做了手脚,那可是事关小少爷的性命。愣是唬得众人没人赶去,要真是坏事了,即便没被附身折腾死,也会被老爷打死。于是,宝祥一人承担下来,一时间成了府上比同佛祖舍身喂鹰的英雄。宝祥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各方的赞美,在流离失所的生涯中,他早已练造出一副堪比牛皮的脸皮。直到傍晚,他神神秘秘地拎一个大木箱,在众人诧异而敬佩中穿过庭台楼阁,走过弯弯曲曲的临池小道,回到房内。众人不敢言,不敢问,生怕冲撞惹事,于是就用一片目光目送了宝祥。直到关上房门,内心的狂欢,终于由内及外地表露出来了。大木箱下,是沉甸甸,金灿灿的整整四十个金元宝。当然还有一些香烛烧纸。原来,宝祥今早揣着四十个元宝,怕会遇到杨家的下人,就去了一家较为偏僻的茶馆,听着小曲,吃着最贵的糕点,喝着最贵的茶水。打算悠悠娴娴,潇潇洒洒地坐上一天,傍晚再随便买点香烛烧纸回去。如意算盘打得铿铿响。本想一人不惹人注意的,静悄悄的坐等时间,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。店小二三番四次看到他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空桌,咧嘴大笑,笑着笑着,又在极力遏制。活像精神失常的,都不敢去靠近,每次给他加完茶水就匆匆离去,生怕他一时遏制不住,张嘴就来顿饕餮大咬。宝祥正在自我神游中,忽然看到几个陀枪的军兵向自己走来。本来欢快得快要脱缰的心情,一下子坠入万里冰封,瞬间僵住了。糟了,露馅了吗,警察来抓人了?宝祥看着他越走越近,差点忍不住不打自招了。小腿都在抽筋打抖。只见那位小兵拿出了张照片,问他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。宝祥不由得呼出一口悬在心上的一口气,他记得前两天就被盘问过,当时尚是巡警,这次就动用的兵力。这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。他细细端详照片,那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,剑目星眼,鼻梁高挺,梳着现在最流行的侧分头,脑门都可以媲美那些电影明星了。看样子完全不像是大恶大奸之人。宝祥不由得问道“大人,他犯了什么事?”小兵不耐烦地道“犯什么犯,他是顾家大小爷。见没见过。”宝祥道“大人,那他是离家出走了吗?”小兵直接把枪一摞子拍在桌子上,恶狠狠地道“大爷问你,见没见过。”宝祥瑟瑟地摇头摆手。仙姑和宝祥把金元宝藏好后。吃过晚饭,宝祥看时辰也差不多了,就好好收拾一番,穿上就今天买的新衣裳,但由于取得着急,赶时定做又贵,就买了件样板服。衣服偏大和长了点。但对于一个新三年,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人来说,那完全不在意,况且,以后还会长高。宝祥哼着小曲,美美地出了门。仙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,无声地叹息。她扭不过他,他心里想什么,她都懂,都能理解。只是,仙姑更理智,□□无情,更何况是终日浸淫于酒林肉池、贪色怒的□□。她只是害怕宝祥满腔柔情错付于人。宝祥站在一间寻花问柳的怡红院前,他踌躇了,纠结了,有点不敢进去了。但终日与形形色色的嫖客打交道的妈妈是何等的通透。虽看宝祥的衣着不是大富大贵之人,但也有几个小钱,看他那幅有贼心没贼胆的品行,更是最容易套钱。当即叫一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,挽住宝祥的一只手,笑颜莹莹,温省细语地湊在耳边问“官人,误会也太大了“哎,酒保,把衣服送到翠竹房。”宝祥回头看到一个男人,长得还挺周正的,他左扭右扭的环视四周,确定只有自己一人,便道“你是不是搞……”错字还没出口,那人便霸道地把衣服扔了过来,还有一袋赏钱。这钱袋还真沉甸甸的,看那人的衣着就非富即贵了。宝祥从来不跟钱过不去的,当即把一口酝酿在胸口的怒气消散,哈腰道“好嘞。”“翠竹,翠竹,你在哪里……噢,在这。”宝祥推门进出,看到空无一人,便想把衣服放在屏风后的床上就走。他径直地走,还真有点大摇大摆,直接把衣服放在床上,回头冷不丁地来了场雷鸣般的对视,冷不丁发现原来有人,原来有人在屏风后洗澡,他毫无心理准备地接受了这场冷不丁,显然是吓着了。当即“啊……!”响彻仪红楼。显然那位洗浴美男也被吓着了,一个应激反应就□□裸的跳出了浴桶,想抓住宝祥,奈何地湿,一个打滑,抓变成了扑,他扑向了宝祥,顺带扑倒了屏风,扯下了红红紫紫的帘幔。宝祥见状,奋力挣扎,不断地用手指挠他的脸。那人被挠得生疼,火气也上来了,当即一拳打在宝祥的脸上,骂道“这臭娘门,还真野。”宝祥生平最为反感比以女子,他一开口偏偏撞上了火炮口,宝祥顾不得被打偏的脑袋,顾不得流血的嘴角直生疼,张嘴咧出一口白生生的好牙,直接咬在那人还泛着水珠的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