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了一阵,到天黑时分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。潮生收拾心情,洗手下厨做了一道鱼脯。何云起也淋了雨,到家后先沐浴,晚饭时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,只随意一束。鱼脯让他赞不绝口,而且吃了两块儿才好奇:“咦,今天这鱼怎么没有刺?”许婆婆在一旁笑着说:“不是没有刺,是姑娘拿镊子,把鱼刺一狠狠拔了去,然后再腌、炸、卤,花的功夫可不少。”何云起眯了一下眼,唔了一声:“怪不得这么好吃,原来也是妹妹的手艺。”鱼脯在灯光下,一块块铺开,金红的颜色,闻着就是一股鲜香,何云起十分捧场,把一大盘子菜吃了个精光。许婆婆看得眉开眼笑,连连叫人沏娶茶来消食。何云起也有间书房,不过里头没多少书就是了。整间屋里显得空荡荡的,案上连鞘放着一长一短两把刀,墙上也挂着一张弓看起来更没有多少读书的氛围。那张弓真大,潮生估计那弓要立起来恐怕快有一人高了。她以前见过四皇子的弓箭,比这个小多了。还有八皇子的,精致得很,根本就是孩子的玩意儿。何云起的这才是真正的强弓吧?“这儿没什么书,妹妹喜欢看什么书,开了单子,让人去买来。”“嗯。”潮生捧着茶盏,轻声问:“哥哥……我未来的嫂子,是个什么样儿的人?”何云起一笑:“怎么?担心什么?,!“也不是担心。”如果将来何云起真娶到了老婆,那潮生和她姑嫂相处的时间可长着呢。“你嫂子,很是要强。”潮生专心听他说下去。“她嫁到昆州后,不会说当地的话,可是她憋着劲儿学,不过半年就能听得懂,也能说得很顺溜了。”“那,哥哥你当时到那里,也言事不通么?”何云起只说:“一开始总是难些。”不是一个难字能尽述的吧?从锦衣玉食的少爷沦为刷马的奴仆,那时候哥哥也不过才岁的年纪。“要是没有她,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。”何云起这句话说得淡淡的。“哥哥……不管你要做什么事,只要你过得好,我都会欢喜。对了,我屋子是不是嫂子帮忙给布置的?”何云起笑笑:“嗯,那屋里原来没什么东西,我也不懂小姑娘家喜欢什么用什么合适。”“那哥哥再见着她,记得替我谢谢她。”何云起一挥手:“都要是一家人了,还谢来谢去?用不着这么客套。”都要是一家人了?潮生怔了下。听何云起这话,似乎对婚事很有把握啊。公主要改嫁,是那么容易的事么?潮生一肚子话,可是何云起既然不提起大公主的身份,潮生也不方便在这时候捅破真相。这件事,她帮不上什么忙。但至少可以让何云起在家里一切顺心,不必再多增烦扰。许婆婆那边“潮生相信许婆婆也是通情达理的人。何云起和大公主……是正太养成也好,是患难之交也好,只要他们过得好,又有什么不妥呢?潮生心里对大公主很好奇。大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?下过这一场雨后,天气越来越热。潮生在窗下的凉榻上午睡,总也睡不踏实。隔壁剁家的姑娘剁秀真果然没有食言,画好了一幅牡丹,棒糊好了,亲自送了过来。不过潮生觉得,她多半是对自家的花园好奇,坐下来没说几句话,就说想去花园看看。“也好,后面有个池子,只是这时节还没有荷花。”别秀真兴致勃勃地说:“那等有荷花的时候,我再来,画幅荷花”潮生笑着说:“好。”别秀真对潮生很亲近,看得出来这姑娘在家里憋狠了,一放松下来,话就显得多。“我伯父这些天脸色不好看,家里人人都不敢大声讲话,连走路都放轻了步子。”“为什么啊?”潮生记得剁秀真的伯父是礼部的官,这时节礼部有什么差事?“我也不知道,伯父又没说过。”剥秀真只对画画感兴趣,指着这里说可以入画,指着那里说又是一处好景致,潮生陪她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儿,只觉得心促气喘,鼻尖和颈后都微微沁汗。前院有人来传话说:“有人送东西来给姑娘。”这两天写得不太顺哪。捂脸。我很想写很想写,可是思路卡在一个结上绕不过去殷勤是谁送东西给她呢?潮生首先想到李姑姑可是看看天色,李姑姑这会儿会打发人来送东西?再说,李姑姑的身份,要送也是从侧门交人递进来就完了,哪会这么正式。不象。好吧,出去看了就知道,倒不用在这儿瞎猜。孙秀真虽然质朴,但不是不懂礼,很知趣的地说:“那妹妹你去前头看看吧,我自己在这儿逛一会儿。”潮生嘱咐红豆好好跟着孙姑娘,自己往前边儿去。先递过来的是张礼单,一个女人低眉顺眼儿的站在阶前请了个安:“我们主子打发小人送了些东西来给何姑娘。”潮生扫了一眼不是王府的人。可是既然她很顺利的就进来了,说明这人何云起肯定认识,要么就是门上的姚府家人和何云起的那些亲兵们对她很熟悉。礼单上果然都是一些日常的东西可是又太不日常了。上面写的:同罗蜜瓜两篓,苏南蜜桃两篓,涯州荔技两篓,安州蜜括两篓,上等胭脂米两斗,上等碧粳米两斗,上等血燕两匣……等等,到后头居然还有活鸡两笼,活鸭两笼,鲜鱼两篓,活虾两篓……好吧,不算很贵重,但是难得,全是过日子的东西。潮生有点纳闷。为什么这时候送这些东西来呢?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就没送。难道因为她向何云起表了态,坚定不移的夹持哥哥嫂子的好事?还是因为别的缘故?这么送东西,落在有心人眼里,一定能看出什么来。难道是因为事情进展顺利,大公主进门有望?对,角可能。潮生想,既然大公主很得皇帝的宠,又很有主见。她头一次嫁人,皇帝不情不愿最后也情愿了。那这一次嫁人,皇千要是不情愿……多半也能给掰成情愿的。许婆婆十分纳闷,问那来送礼的女人:“不知府上是哪里?贵上怎么称呼?”那个女人笑眯眯地说:“这位是许婆婆吧?我家主子是何校尉面日识,这些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,不过是一些瓜果,还有庄子上的出产,我们到京城的人也不多,吃不了这么些,婆婆可别客气,姑娘也是一样。我们主子说了,咱们可不是外人,看姑娘跟自家妹子那是一样的,姑娘要是短了少了什么,只管说一声……”不用说了,潮生明白了。这肯定是大公主打发来的吧。听听这句话说面,跟自家妹子一样看待除了未来嫂子,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。但许婆婆显然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了,送礼的人一走,她就说:“韬哥儿有没有和姑娘提过有什么要好的同僚也回了京城?看这手 ,“啧啧,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哪。瞧瞧这四样瓜果,天南地北都有了,一般人家哪弄得着?”潮生很想说,当然不是一般人家了……不过这会儿她很诚实地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反正礼单上没署名,潮生自己的推侧算不得准,对吧?“真是的,这要送来,也该说是送给韬哥儿啊,怎么就大刺刺的说送给姑娘“”潮生眨眨眼其实潮生觉得,如果真是大公主送来的这些东西,那她的目的很明确。送给何云起干嘛?显得大公主多着紧他似的,男女之间,就算已经两情相悦,女方还是要矜持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