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淑芳走进翁息元的小院,看到屋里的灯亮着,便轻轻地喊了一声:
&ldo;三叔在家么?&rdo;
&ldo;在,在,淑芳,快进吧。&rdo;随着急切的应承,屋里的人在忙乱中把什么打翻了。
进了屋,翁息元正蹲在地上,把酒在地上的烟叶往烟笸箩里归拢。刘淑芳也蹲下身来,帮他一起归拢。翁息元不迭地说:&ldo;淑芳,你先坐吧,不沾你手了。&rdo;刘淑芳早已沾手了,他便尴尬地笑起来,嘿嘿,嘿嘿……表现出少有的憨朴。
一下子,刘淑芳感到与这个素日里指手画脚、油腔滑调的三叔心里近了。
收拾好烟笸箩,两个人站起来;在面对面站起来的一瞬间,翁息元发现他的侄媳妇穿了一件平常很少穿的齐整的上衣,头脸也梳洗过,放着一层微微的水光。他心跳剧烈起来。
他找来一根筷子,把桌上的油灯挑得更亮了。
两人坐下了,久久不说话。油灯捻子&ldo;啪&rdo;地爆了一声。
&ldo;粮食给你准备好了。&rdo;
&ldo;知道。&rdo;
&ldo;日子难熬吧?&rdo;
&ldo;大家伙儿不都一样。&rdo;
&ldo;这年景真逼人。&rdo;
&ldo;谁知能退到什么时候。&rdo;
&ldo;咳!&rdo;
&ldo;咳!&rdo;
两个人都真诚地叹息。
&ldo;三叔,那我走啦。&rdo;
&ldo;急什么,难得跟三叔唠叨两句。&rdo;
他紧接着说:&ldo;上元呢?&rdo;
&ldo;睡下了,一到晚上就睁不开眼皮了,人疲了。&rdo;
&ldo;你呢,你也要注意身子啊。&rdo;
&ldo;我还成,女人耐得住。&rdo;
刘淑芳环顾了一屋里的陈设,感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,缸是缸、盆是盆,放置得停当利落,&ldo;三叔,你心还很细哩。&rdo;
&ldo;细,自然细,什么事我心中都有数。&rdo;
&ldo;再细,也细不过婆娘哩!三叔,怎么不赶紧娶一房。&rdo;
&ldo;不要了,怕再让人相不中。&rdo;
刘淑芳的脸喇地红了,把一张菜色的脸濡染的像绽蕾的杏花。
&ldo;淑芳,你还像咱相你时那么俊哩!&rdo;
&ldo;三叔,你是长辈,怎恁不正经呢?&rdo;
翁息元嘿嘿地笑起来,日里的浮滑又浮上了几分。
&ldo;三叔,你歇吧,我真的该走了。&rdo;刘淑芳去提那粮食口袋。
翁息元抢上前去,一把攥住了刘淑芳的手,&ldo;再坐一会,三叔有话对你说。&rdo;
&ldo;不听&rdo;。刘淑芳执意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