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文静的说法让翁送元大开了眼界,那鄙俗的活计居然还有这么堂皇的依据,便也怀了一点庄重认真地干。果然味道不俗。便说,咱们再斗争一次。凌文静说,你肝不好,注意点身体。你不是说对身子斗争得越狠,这心灵就越痛快么?没有关系,再斗争一次。就又斗争了一次。
循着凌文静的理论,翁送元戏滤地说,凌文静,你和我之间也是一种斗争关系,你是在与我的斗争中,得到你的快乐。凌文静一笑,也可以说是吧。所以说,你是为我的身体而来,将来还是为我的身体而去,我要对得起你,咱就再斗争一次。凌文静很庄肃起来,摆一摆手,得得,斗争是分阶段的,这阶段的斗争已达到目的,宣告结束。
空虚寂寞的翁送元给他以后的日子找到了立足点,就是他永不魇足的肉欲生活。
这样的生活他过了两年,大限便来临了。
那日,他喝多了酒。中午喝多了酒,便睡下了;待半夜醒来,便再也睡不着了。他的肝隐隐作痛,搅得他心烦意乱。他用身子碰了碰在睡梦中的凌文静。凌文静一翻身,&ldo;干什么?&rdo;
&ldo;老头配老婆,早晚那点儿活儿,你说能干啥?&rdo;翁送元说的还是他的俚俗哲学。
凌文静又把身子翻过去了,&ldo;没心情。&rdo;
&ldo;咱有心情。&rdo;翁送元低声下气地说:&ldo;咱娘的睡不着,请凌文静同志同情同情。&rdo;
凌文静躺平了身子,&ldo;要弄,你自己弄。&rdo;不耐烦地说。
&ldo;自己弄,自己弄,不劳大驾,不劳大驾。&rdo;翁送元涎笑着说。
翁送元便在瘦腿间动作,来来往往斗争不止。
突然,男人的身子一顿,凝固在一个姿式上不动了。
&ldo;快动啊,动啊!&rdo;女人催促着。
依然是不动。&ldo;不动就算了。&rdo;女人推了他一把。
男人顺势仰翻在炕上,无声无息。
女人叫了几声,不应,便感到蹊跷,把油灯点了。
移近一看,她吓坏了,&ldo;送元!&rdo;她尖叫了一声。
只见翁送元牙关紧咬,眼珠外翻;灵魂像出壳了。
……
连夜送公社卫生院,说是肝昏迷;过了不久,出现了肝腹水;两个月后,死了。
尸体运回后岭,挨着翁息元埋了。
凌文静久久地站在翁送元的墓前,没有眼泪;但脸色愈加阴冷,甚至可以说是冷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