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拐进了女厕,上卫生间只是个借口,其实是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冷静片刻。
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成雪黎就从厕所单间出来,走到洗手台边,停在镜子前,镜子里倒映出她圆滚滚的脸,两只长长的耳朵,肉嘟嘟的肩膀和手臂,软乎乎的兔绒看起来很好摸,如果她笑一下,镜子里可爱的兔子也会笑——很假。
其他人也是这样,成雪黎突然伸出爪子探了探自己的耳朵,从某方面来说,他们的确是动物,啖血吃肉的动物。
“兔酱?”
成雪黎的目光一滞,她没有回头,只是看着镜子里的景象——兔酱进来了,就在她身后,一步步靠近,他那双像蒙着一层薄雾的大眼睛,天真懵懂,仿佛现在自己做的事情,全然没有任何不对。
他的手负在身后。
成雪黎迅速思考着退路,如何从这里逃出去,没错,逃出去。
她看到兔酱已经拿出了一根粗绳——
成雪黎心中一凛,立刻转过身,面向他,防止他从背后勾住自己的脖子,穿着这身玩偶服,实在不方便近身搏斗,可没那么容易脱身。
事实上,兔酱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,用绳子勾倒她。
“你要杀我。”
兔酱点头,没有任何愧疚,仿佛这是她应得的下场。
“你和他们合作了……”
早晨在公交车上听到同事准备吃掉她的那番话,再一次浮现。
兔酱显然知道她说的是谁,神情像是老师在责备调皮的学生,指责她:“丽丽,是你太不听话。”
成雪黎靠着洗手台,一声嗤笑:“你所谓的听话,就是依附取悦他们,成为他们手里的一把刀,去残杀羞辱自己的同类?弱者持刀,向更弱者,这句话可真适合你——之前你说的那只兔子,他落得那样的下场,不仅仅是因为他妄图抗争,更是因为……”
“你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吧。”
兔酱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不认可:“他应该遵守规则,我是为他好,他不应该去做那些没用的事情。我和他一样,我也只是想过得好一点。”
“呵。”她笑开,“别开玩笑了,你们根本不一样!”
除了,他们都是这个畸形世界的受害者,只是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。
兔酱选择让所有人跟他一起下地狱。
他已经学会如何在这个世界保全自己,如鱼得水地生存,顺应规则,哪怕手段在一些人看来很可耻,他这是让这个世界越来越畸形,让力图抗争的人,全被拖入无力的漩涡中。
只要他自己能好好地活下来,别人怎么样,自己的作为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末日——他完全无所谓。
他想活得好一点。
靠向更强者摇尾乞怜,踩杀同类,活得更好一点。
“砰——”
卫生间的大门骤然打开,紧接着,立刻被人反手关上。
关门的人,正是早晨公交上商量着吃掉兔丽丽的两只大狗,一只大黑狗,一只尖耳狗,两个人手里,各自拿着一柄厚重的银色大砍刀,刀面已经污浊,残留着些许暗沉的血渍。
看来,这两个人,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。
“怎么动作这么慢?”不耐烦的声音,尖耳狗男人盯向兔酱。
兔酱立刻抱歉地低下头:“马,马上就好!”
他再一次拉起粗绳,几步上前,就往成雪黎身上扑去。
“啊!”
成雪黎瞬身一躲,兔酱扑了个空,摔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