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落迟扯了扯被染上菜汤的衣袖。
这个位置,像极了他10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父皇,不小心把手里的莲子猪心汤洒在父皇衣袖的地方。
就是这小小一滴汤,让他从此被父皇憎恶,金口玉言“蠢笨至极”。
还处死了真心陪伴着他的小太监,他唯一的朋友。
他当年不过才8岁。
直到今日,他依然记得自己当时惶惶不可终日的紧张感。
父皇厌弃了他、斥责了他,渐渐的,也忘记了他。
他的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失望中,逐渐变冷、变硬。
直到如今请旨出宫游历,他都情愿舍了刘姓,用了母家的花姓。
虽在皇宫不得志,他好歹是皇室子嗣,处理个把商贾,不在话下。
对面的刘佐丝毫不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,暴跳如雷:“你一个黄口小儿,怎么敢?!”
想了想,他眼神拐向姜大人:“姜大人,您刚才说这小儿家族与您有些渊源,如今他如此狂妄,您看如何处置?”
姜大人坐在原地,毫不动弹,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蠢货。
看着花落迟的眼神,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。
偏偏往外跳窜的人一个接一个,只见沈梦也作揖:“姜大人,刘朝奉是听了您在此处,才急急赶来。如今前有穆家怠慢贵客,后有这花姓小儿狂妄阻拦。民女也请愿,望姜大人裁夺。”
姜察的名声一向很好。体察民情、眷顾百姓。偶有什么人不长眼色怠慢了他,他也不会挟私报复。这让刘佐有了错觉,他这个不知哪个旮旯里的刘姓子孙,虽身份比不得皇室宗亲,总也是可以和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说上几句话的。
谁知姜察根本不理刘沈二人,只一心看着花落迟。
就见花落迟一甩衣袖,吩咐道:“姜卿听命。”
姜察身子一抖,迅速离席,一撩衣摆,跪了下去:“臣在。”
臣在。
这简简单单两个字,却犹如洪水猛兽,一下把在场所有人打蒙。
姜大人刚刚说什么?
臣在。
这是随便能用的两个字吗?
就算是下级官员对着上级官员,不过是“下官”二字。
“臣”,则是“君臣”。对君,才称臣。
何人为君?不过今上、帝后,及其子嗣尔。
邬大人是一个反应过来的。
他迅速跑离坐席,赶至花落迟身前,同样扑通一声跪下:“见过三皇子。”
太子已年逾30,二皇子也已20有5,如此年轻的,只有年仅18的三皇子。
众人在短暂的愣怔之后,呼啦啦跪倒一大片。
穆音跟着跪在后头,脑海里却已经翻了天。
【我艹!居然是皇子!三皇子!】
【妈呀,这身份,我做梦都不敢想!】
【哈哈,这回沈梦完蛋了!她肯定死得透透的!】
在众人看不到的雅间外头,听到穆音说出“三皇子”的第一个瞬间,沈愈祈迅速下楼,跟廖掌柜告了个假,说身体不适,离开了酒楼。
雅间内,听到穆音心声的花落迟嘴角微微上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