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桓喉间溢出几声低低的笑,没有再强求。虽说是一道走,裴桓硬要往她身边挤,好似他那一侧便是万丈深渊,近不得半步。
&ldo;你!&rdo;
&ldo;听闻南风夫人是卿儿的外祖母?&rdo;
&ldo;是又如何?&rdo;
&ldo;不如何。&rdo;说话间,裴桓还分神想着,自己对这傅卿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好脾气,若换了旁人,用这么呛的语气同他说话,只怕……
傅箐偏偏就要杠上开花,能恶心到他最好。
&ldo;你来寻南风夫人的碑是为何?&rdo;
裴桓理所当然地看着她:&ldo;南风夫人为一代巾帼,为天下祈福报功。我裴桓钦佩她南风夫人,借此机会来看看她的碑,又有何不可?
&ldo;还是说,只有你这南风夫人的外孙女来得,我旁人便来不得了?&rdo;
傅箐自抛出那问题后就后悔不迭,她早该料到他这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的。就当裴桓自顾自说着,她只顾低头走路便好。
裴桓居高临下地斜睨身旁女子,眉眼处具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。
只有在傅箐面前,他才能坦然展现自己隐藏在最深处的恶意。
……
林子不深,只一会儿,二人便寻到了埋在深处的南风夫人的墓碑。这墓碑建了有一定年头,却又不失派头。除去南风夫人墓前的石碑之外,其实还有一块石刻,即涣水河段石刻,似是无时不刻不昭示着人们,这南风夫人和涣水、和江南人民的羁绊,就如同这石刻般,无法轻易被时间磨平。
傅箐径直走至墓碑前,裴桓则是先去看了河段石刻。
武仁昨日呈上来的籍本中,夹着几张从徐府搜出来的密信。裴桓仔细看过,此时还有印象。那信上的柳河河段,跟这石刻上的涣水河段一比照,实则只是其中的一小段。那密信上柳河河段的画法,确实是照着这石刻临摹的。
裴桓不知想到了什么,隐隐有了些笑意,不过只一瞬,他便又换上了原先那云淡风轻的模样,绕至墓碑后面去找傅箐。
不知为何,傅箐此时正瘫坐在地上,面上水光一片,只呆愣愣地仰头,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石碑。
裴桓心下登时有些烦躁。他方才还盼着傅卿的好,只一会儿,她又泯然众人矣。平日里,傅卿不似赵宁蓉,有时候被他逼急了,也只紧咬牙关,抡圆了杏眼去狠狠瞪他,绝不轻易落泪;而那赵宁蓉,时不时就能哭上半瞬,抽抽搭搭的。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,起初他尚尝到了几分甜头,可每每都这般,他实在厌弃。赵宁蓉只一哭,他就感觉身上似有千只蚁在啃噬;伸出手去抹干她的泪痕时,他都得强捺住心中滔天的怒火,只怕下一瞬就会把手伸至她脆弱的脖颈处。
&ldo;你哭什么!&rdo;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