甩甩头,唐尼觉得周易真牛逼,总能把不全是别人该背的锅瓷瓷实实地撂人家背上。周易抬起手臂,优雅地别掉丽萨的手:“在你学会尊重我之前,我们别见面。”他继续向门口走,丽萨跑到他前面,双臂平伸挡住他的去路。“周易,为什么,就因为我叫了那个女孩来送咖啡吗?我对你来说,到底算什么?”周易走向前一步,贴近丽萨。唐尼不放心地跟了过来,被周易叫停在身旁一侧站住。周易抬起一只手握住丽萨的下巴,面孔凑近过去,仿佛要吻她的样子,在嘈杂震天的音乐声里,一字字地对她说:“我最不喜欢女人打着爱我的幌子,自以为是善作主张!”他的表情极尽温柔,声音却那样凌厉,听得丽萨萎顿下来,再也挡不住他甩手离开的脚步。唐尼跟在周易后面跑出去。他们取车的时候,丽萨跑到门口,对着他们的方向大声哭叫:“周易,我恨你!你这样对我,你会后悔的!”周易充耳不闻神情不变,飞快果决地打着方向盘,车子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,疾速飚了出去。来不及系好安全带的唐尼一头磕在副驾的门上。唐尼看着周易刀刻一样的侧脸,一点都不敢埋怨,他默默坐好,默默系好安全带。唐尼知道周易为什么这么失控。他从不让黎语蒖撞见他和女人们搂抱亲热的场面。周易和那些女人们的亲昵行为,除了是在调转先生的视线外,没有任何其他意义,而他不希望无意义的事情干扰到黎语蒖,所以总是不着痕迹地把她护在一片污浊之外,不然她目睹那些污眼睛的东西。他最初是以报恩的心态出现在她身边的,想做守护她的长腿哥哥。可是守护着守护着,长腿哥哥动了真心。长腿哥哥守护着那个女孩,不让她受到污浊的侵害。因为他舍不得她收到那些侵害。就算八卦传得再香艳,那也只是八卦,在想象中,人有进退的空间——如果是看热闹的心态,可以把八卦想得尺度大一些;如果是在意的心态,可以把那些八卦认为是假的,以让自己舒心一些。可如果那不是八卦,而是呈现在眼前的真实场景,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退可自我安慰的余地。所以他从不让她真的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逢场作戏的状态,他舍不得,那很脏,那会伤到她。他舍不得做的事,现在却被别人做了,凭什么?周易沉着脸,一路用力踩着油门。唐尼吞吞口水。尽管气压很低,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。“老大,其实像今天,不正是你表演的好时机吗?你不是应该抓住机会和小金刚表现出距离吗?可是刚刚,你的内心世界估计要暴露了……”周易嘴角下沉,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路。几个急转弯,车子的轮胎激烈的摩擦着地面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半晌后,他终于开了口。“最近不知怎么了,很烦躁,有点控制不住情绪。”唐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侧脸。坚毅如周易,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疑似不确定和迷茫的情绪。又是一个急转弯。唐尼的头又砰地一下磕在车门上。这一磕好像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一样,让他恍然大悟大叫一声。“老大,不好了!”周易车速未减。“你说,丽萨她怎么会知道你投资了小金刚的咖啡店?这事不是只有小金刚你我闫静,以及先生知道吗?先生找过她??还有还有,咱俩走的时候,她吼你这样对她你会后悔的,她指的啥??”车子一个打滑,差点撞到路边小树,车身擦着树干险险停住。周易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。按照计划,他应该这几天就换新的女伴的。这样做不只为了黎语蒖的安全,也为了那些相交过的女伴的安全。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,就没有人陷入危险。可是现在,丽萨如果和先生见过,这个女伴他竟没办法换了。“真是关心则乱,这么明显的事情,我居然没想到,”周易偏头看着唐尼,“居然要靠你的脑子来发现!”唐尼:“……”为什么发现关键问题的人要被无情伤害?!唐尼气咻咻要解安全带下车,被周易一巴掌按了回去。“你说,”周易死死按着唐尼肩膀,让他任性不起来,“我现在回去哄丽萨,来得及吗?”必须得稳住她,不能让她告诉先生今天发生过什么,先生会从中参透他对那丫头有多看重。唐尼一声冷笑:“光凭花言巧语够呛,要是献出被她觊觎已久的肉体,差不多能成!”周易重新发动车子,大力打着方向盘调头往回走:“肉体?呵呵,没门。从今往后我的肉体要留着献祭。”唐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:“给谁献祭?”周易用左手开车,右手绕到左边去,按了按左上臂。“献祭给救赎过我的人。”你会救哪个周易把车子开回到丽萨的别墅门口。下车前,唐尼唏嘘不已:“老大,恭喜你!”周易想揍他:“恭喜个屁!幸灾乐祸是吗?”唐尼大叫冤枉:“我是恭喜你终于学会爱人了,你居然都肯为小金刚放下身段去迁就别人了!让你去跟一个女的道歉,这种事放在以前你捅我两刀我都不相信会发生!”周易一脚把他踹下车。他回到丽萨的别墅里。人都让丽萨轰走了,热闹的喧嚣过后是一地无人管顾的狼藉。丽萨在一地狼藉的映衬下,委顿在沙发上一个人伤心地哭泣着。周易深呼吸。然后他换了一副表情,一副怜惜和后悔的表情。他走到丽萨身边,把手放在丽萨肩膀上。丽萨浑身一颤,抬起头来,看到周易后,惊讶地张着嘴,连眼泪都吃惊得停滞下来忘记往下掉。“joey?”周易用手指抿住她丰润的嘴唇。“什么都别说了,我不该那么凶,我只是不喜欢你多疑。那个丫头是我的同乡,我对她早就过劲了,你明白吗?”丽萨梨花带雨地点头,把自己靠进周易怀里。周易抬起头,和唐尼对上视线。唐尼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情不由衷的,痛苦和无奈。周易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书房打开电脑和显示器,把画面调到咖啡店的监控上。但是画面意外的竟是一片漆黑。他想摄像头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。他无比的沮丧。人心果然都是肉长的,谁被刺激久了都会做出应激反应的。那丫头现在在回击他的冷淡以对了。他走回客厅拿了瓶酒,坐到沙发上,倒了一大杯三口两口喝下去,然后一把捞起手机。他拨电话到店里,问接线的服务生黎语蒖去了哪儿。尽管潜意识里,服务生的回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,但当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听起来时,却仍是叫人感到失望。服务生说:“我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,不过她下午的时候打电话来说让我们自己打烊,她今天就不来了。”服务生还说,老板打电话的时候有很大的风声。挂了电话,周易把想给黎语蒖打电话的念头强压了下来。他猜到黎语蒖去哪里了。他不能让她分心接电话。风和日丽的时节,很大的风声只能出现在蜿蜒的山路间、那飞速行驶的汽车里。他慢慢冷静下来。他确实不能给她打电话。他不该再对她有亲密的表示。他现在,应该把她有多远,推多远。黎语蒖从丽萨的别墅离开后,直接驱车飚着超高车速上了盘山路。期间她接到店里打来的电话,恍惚间她差点撞到山涧旁的护栏上。她赶紧调整好状态,告诉店里的服务生,下午她不去店里了,让他们自行打烊。然后她把手机丢在一旁。好像怕它响,又好像在盼它响。怕与盼之间,她几次险些撞上护栏。为了不命丧蜿蜒的盘山山路间,她干脆关了机。她加速再加速。她想通过专注飙车让自己达到放空的状态。她逼迫自己的大脑进入空白世界,什么都不要去想。不去想之前那被误会为安妮或者恩妮的醉吻,不去想今天亲眼目睹的那个人和那个丽萨之间的热烈相拥。她问自己,明知道周易是什么样的人,为什么要不知所谓的被他吸引再吸引。她不是没有告诫过自己,周易那种放浪不羁的家伙,不是她所该动情、所能驾驭的。然而这世间就是有那么一种女人,明知道放浪不羁的男人危险,却偏克制不住要陷入这种男人的致命吸引里。黎语蒖对自己苦笑,她真的不想做这样的女人。她曾那么多次告诫自己,不要对周易动心。然而告诫如果有用的话,世间会少许多遗憾事。从那些听来的八卦里,她明知道,并且一直都知道,周易身边有着各种女人林立环绕,往常对此她总是能做到一听了之;可是当亲眼看到他放浪形骸地和别的女人黏在一起时,她还是会忍不住那股突然袭上喉间的窒息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