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兰娘也似乎放了心。“萄萄,走,为娘给你收拾行礼去。”兰娘帮许萄收拾东西的时候,手有点颤抖,她的眼泪窸窸窣窣个不停。卷你哥现如今身份尊贵许萄红着眼眶,最后安慰的话语,全部哽咽在喉头,没有说出来。深吸一口气,她出言安慰兰娘道:“娘,你放心吧,等我有空了,就带着珏儿回来看你。”这话一出,兰娘的眼泪落的更急了:“嗯,娘知道了。”宫门重重,即便她和赵洵有心,也很难再回来了吧。就像就像当年的他,一入宫门,就永远地和她之间有了难以触摸的隔阂。此去经年,当是天涯海角。兰娘走到一旁的柜子里面,拿出一个盒子:“萄萄,这些是娘这些年纳的鞋垫,按照你爹的尺寸来的,你到了长安,进了宫,看到了你爹,你避着点人群给到他。你避开点人群,你哥现如今身份尊贵,别给你哥惹麻烦。”楞了一下许萄百感交集上前,将兰娘手中的盒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中。随即出了门,与张世安的队伍一起离开了葡萄园。在葡萄园的门口,许萄再三的回头,都没有看到她老母亲前来相送。想必送了这个送那个,本就徐娘半老的兰娘她累了一路上,各地的官府们都礼遇有加,特别是对着才周岁多的刘珏,那叫一个殷情备至。许萄没有断绝刘珏与他们的接触,而是极为亲民地让咿呀学语的刘珏,和他们问着好。一路上他们母子两亲民爱民,为赵洵赢得了不少的好名声。赵洵是在长安城的门口迎接他们的。当时,许萄和张世安的队伍才到长安城门口,就听到外面一阵高呼万岁的声音。她掀开车帘就看到了一辆青盖的马车,抱着刘珏顺着马车下来。阵仗不凡,光举着节杖的宫人,就足足有四十九个,更遑论四周驻守的军士们。许萄扭捏着想着怎么着也要给他行个礼,让他立个威。但是才走到八匹白色矫健的骏马拉着的青盖马匹前。就有一个身影快速的从马车上下来,然后将他们母子两抱入怀中,随后将他们双双揽上了马车,马车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起来。“哥~”单字节的音还有发完,她的话语就被他给吞噬在了口中。强有力的舌,搅着她舌根都发疼。最后的最后,她软在了他的怀中。好在,这个时候,熟睡的刘珏发出了一丝梦呓,两个人才停止了撩衣服的动作。看了眼睡的沉醉的儿子,最后视线落到许萄的鹅蛋小脸上。“萄萄,往后哥哥要害你受罪了。”许萄不自在的叹了一口气,随后打量起赵洵来。他一身的黑色华服,袖口处还有金色的龙纹,俊俏的脸颊上,一头青丝被疏离的一丝不苟,头上戴着象征皇帝至高无上的冕旒。然而,就是这冕旒的存在,让她看他脸的时候,老觉得有什么东西隔着,看不真切。许萄微微拂开他头上冕旒整齐的黛珠,然后双手捧上他俊逸的脸颊。“哥哥,怎么能说是受罪呢?你看看现在,绫罗绸缎、雕栏楼阁。以前,你跟着我在长安的杜陵村住的是我许家的破屋,在武威住的是竹屋,过得日子都没这么富贵啊。”卷是又不是抿了抿嘴,赵洵没有说话,而是松开了她,将刘珏放置到一旁的马车内侧,用薄被盖好。安抚了一下刘珏,然后再一把抱住上前来看孩子的许萄。“萄萄。”“嗯?”在他的怀中,许萄轻轻拍着赵洵的背脊:“哥哥,你累了吧?”“嗯?”“你额头上拧着的眉,都快成川型了。我刚刚拂开你头上黛珠的时候,还看到了一根白头发。”许萄说完,赵洵拧了拧眉心,然后快速地伸手想去将头上的冕旒松开。许萄抓着他的手:“回去再松吧。现在在外头,等下让人看到了影响不好。”“好。”松开解冕旒的手,赵洵再度紧紧地环上她。“萄萄,我听张世安说,你这些天,都在葡萄园门口等我?”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,这些日子,他们聚少离多,许萄这阵子有些沉溺他宽阔的胸膛。“嗯,等你呢。谁知道,竟然等到的是你已经在外面建了家的消息。”许萄点着他的胸膛:“嗯?老实说,有没有瞒着你夫人我,偷偷在家里养小三、小四。”虽然许萄是玩笑话,但是赵洵的脸色僵硬了,整个人都绷紧了。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慢慢的凝结,许萄脸上的笑意一刻又一刻的散去。今时不同往日,她知道。皇帝后宫三千,她也知道。他说过,天地之大,只要她一人,她也知道。他还说过,往后守着孩子和她,好好的过一辈子。这些她知道。谁会想得到,这才许久,变幻了天地,到了另外一个家,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。她无声的推开他的胸膛:“停车!”赵洵没有说话,眸子里面有无奈,有挣扎,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对现实的妥协。“萄萄,你听我说。”“我不听,我不听。”嘴唇蠕动了半响,赵洵哽在喉头的话,没有说出口。许萄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,然后转身一把抱住睡着了不知道身外之事的刘珏。“停车!不停车,我就从车上跳下去!”赵洵附身上前,试图将刘珏重新放回去,然后抱住她,给她好好说道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。谁知道,许萄竟然慌了。她的手,有略微的发抖。看着她的表情,满是陌生,还有疏离。“你?要和我抢孩子?”一字一句,刀一样剔在赵洵的心上,他皱着眉头,将手从刘珏的身上挪开。“不,没有。萄萄,我不是。我只是想让你把孩子放下来,我们两个聊一聊。”许萄没有回话,而是抱紧刘珏,紧的让刘珏都醒了。怀里的孩子揉着婆娑的睡眼,看了看他红着眼睛的娘亲,最后视线落到他久违蒙面的父亲身上。疑惑了半秒之后,他肉嘟嘟的小手扯了扯许萄的衣裳,最后看向一身龙袍,戴着冕旒的父亲。“娘亲,这个人,是,是谁啊?和爹爹像?像爹爹。”许萄的眼眶中的泪花流留下来,她的心又片刻的松软:“嗯,是你爹爹,又不是你爹爹。”卷不受他爹我的欺负“娘,你在说什么?”这段时间,许萄谆谆告诫之下,孩子说话顺溜了不少。他仰着小脸,对人大人之间讨论的问题不懂,但是还是感觉到他们之间不似以往和谐,抓着许萄袖口的小手紧紧地,紧紧地……“去吧,去你爹爹那边。”许萄松了松手,然后无声地退到马车边沿,伸手便可以触及马车帘。赵洵整个人,都属于怔楞的状态,看到许萄退到车沿。他条件反射的将刘珏放到一旁,然后往许萄的方向过来。整个黑色镶着金边的龙袍,在空间翻转着,无形之中带着凛冽的气势。“萄萄,相信我!你相信我!”许萄的心软了几分,站在车沿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。因为靠近马车沿,前方赶马车的宫人们对视了一眼,里面的情形他们很清楚,随即问向车内:“陛下,可要停车?”赵洵上前几步,抓着许萄的肩膀:“不停车!”他紧紧地镬着许萄娇小的身子,然后一动不动,靠在马车的地板上。“萄萄,是我不够好,是我不够强大!”刘珏很少哭泣,但是因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在他面前吵架,所以这次他是被活活地吓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