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云楼神色复杂道:“东方,你告诉我一句实话,若当时我真的在林子里咽了气,你会回黑木崖吗?”东方不败闻言,只是微笑不语。果然。江云楼心里一紧,“我当时真是病糊涂了,竟然会觉得你真的会听我的话……”说着,神色又黯然了几分,心中后怕不已。东方不败不以为然的一笑,低声道:“你也不必感到愧疚,一年前我隐瞒了那条路的存在,是我自私在先,是我欠你的。长生,既然你要听实话,那我实话告诉你,若非你命悬一线,我这辈子都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,我只会一直把你留在锦朝,留在黑木崖上,要你一生一世陪着我,哪里都不能去。”“……嗯。”江云楼闷闷的应了一声,心里没有太过吃惊。当初在黑木崖上时,他便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东方不败不寻常的占有欲,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跟黑木崖上的其他人来往过密,包括桑三娘、程英这些人,巴不得自己只跟他一个人说话,只跟他悄悄摸摸过日子。直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,东方不败才主动劝他多出去走一走。东方不败是什么样的性子,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明白一些的。他在被窝里拱了拱,脸颊在东方不败的衣服上撒娇似的蹭了蹭。东方不败挑眉:“不生气了?”江云楼点头。东方不败说:“你现在不发作,那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,你一辈子都不能跟我翻这个旧账,也不许记在心里耿耿于怀。”江云楼好笑道:“好哥哥,你怎么这么霸道啊,我以后跟你吵架,还不能翻翻咱们的旧账了?”东方不败道:“别的事情可以,唯独这件不行。”江云楼哼了一声:“你看,你也知道这是大事,我要是真的生气,就干脆不跟你过日子了……唔唔,别掐脸,我脸上就这么一点肉……”东方不败叹了口气,帮他揉了揉被掐红的脸,勉强按下眼底深藏的不安。江云楼享受着东方不败的‘按摩’,歪在枕头上,闷闷道:“看在你跟我回了大唐的份上,我就原谅你了,只是你以后再这样自作主张,我就真的要跟你生气了。”东方不败眼神柔和,他俯下身,轻轻吻了吻江云楼的额头,低低讨饶道:“自从你冲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我就没再瞒着你做什么了,这件事是你发脾气之前做的。”江云楼:“…………”东方不败又问他:“告诉我,刚才为什么要哭?”江云楼立刻红了脸,他一扭头,道:“我没有哭。”东方不败笑道:“可我都看见了。”江云楼窘迫的把被子往头顶一拉:“没有,你看错了。”他一副拒绝深入交谈的模样,还迅速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。东方不败好笑道:“那我就去问问顾先生好了。”江云楼不得不露出半张脸,无奈道:“别啊,他那么坏,肯定又要添油加醋胡说八道。”东方不败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你以前不是总爱把他挂在嘴边,说他多好多好么?”江云楼愣了愣,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:“嗯……东方,你实话告诉我,我以前对着你夸顾闲的时候,你是不是吃过醋?”东方不败坦然道:“是。”江云楼噗嗤一笑,“那你见了他,觉得他怎么样啊?”东方不败抚着江云楼的头发,若有所思道:“旁的倒还好,只是他听了你这些年的经历,似乎不怎么吃惊。这一点,我觉得有些古怪。”他看着江云楼的脸色也郑重起来,摇了摇头,道:“罢了,这都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,我看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商量你的寒毒,或许会有办法。”江云楼精神一振:“真的?”东方不败点了点头。江云楼心说也对,他病了这么多年,顾家姐弟一直没闲着,一面帮他养着身体,一面寻找根治的法子,或许是真的走了什么眉目也说不定。东方不败问道:“我陪你睡一会儿?”江云楼想了想,自己说了这么多话,也确实累了,于是点点头,往一旁挪了挪,给东方不败留出了一半的位置。两个人盖上被子,互相依偎着入睡。万花谷日常那天晚上,江云楼见到了顾亭。顾亭是端着晚饭来看江云楼的,一碗粥,一碗饭,加上几碟小菜,便是江云楼醒来后的第一顿饭了。粥是特意给江云楼熬的,雪白的粥上还撒了细碎的葱花,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。她进来时,江云楼刚刚睡醒,东方不败则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书,见顾亭到来,东方不败放下手中的书,道了一句:“顾大夫。”顾亭点点头,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:“今天有点忙,饭做的迟了。”东方不败摇头道:“我们住在这里,已经很麻烦顾大夫了。”他难得表现的这样客气,江云楼却是睁大了眼睛,注意力全被这位“顾大夫”吸引了过去。“顾姐姐?”顾亭一笑,“小长生还记得我呀。”江云楼微微红了脸:“我当然记得。”他由衷道:“这么多年不见,姐姐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。”顾亭掩嘴笑道:“都三十岁的人了,哪里还能跟以前一模一样?”她将托盘放在桌上,对他们道:“快吃饭吧,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,只喝了一碗汤药,一定早就饿了。”又低声责怪道:“阿闲那孩子,也不知道要好好照顾你,你睡了那么多天,怎么还能空腹喝药。”院子里传进来顾闲懒洋洋的声音:“他在睡觉,我怎么把他叫起来吃饭……”很快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,对顾亭道:“药材齐了,现在煮么?”顾亭道:“我去煮,你先抓紧时间吃饭。”顾闲哦了一声,自己转身往药房走过去了,看起来根本没把顾亭那句“你先吃饭”放在心上。江云楼疑惑道:“姐姐,你们这是忙什么呢?”顾亭无奈道:“这几日谷里需要医治的人有些多,刚刚还又抬进来两个……唉,你就在咱们家里静养着,没事就不要出院子。”江云楼立刻十分懂事道:“我知道了,你们先去忙吧,我们没事。”顾亭疼惜的揉了一下江云楼的脸,才跟东方不败打了招呼,出去跟她弟弟抢着煮药去了。江云楼的脸又悄悄红了。他讷讷的问身旁的人:“谷里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东方不败看着江云楼脸上可疑的红晕,若有所思。“听说是江湖上的两个势力频频交手导致,浩气盟和恶人谷,你晓得么?”江云楼“啊”了一声,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他又问:“那我们隔壁的两个人也是这样么?”东方不败点了点头。“他们是顾大夫的朋友,便也挪进这里来了。”东方不败口中的顾大夫指的大约是顾亭,因为白天江云楼亲耳听东方不败叫顾闲为顾先生。原来如此,他们是顾闲的朋友,隔壁的两位则是顾亭的朋友,难怪大家能搬进大夫家里接受医治。“那顾姐姐晚上还住在这儿吗?”东方不败道:“顾大夫晚上会住到别的地方去,你的朋友倒还是在的,这几日因着你们昏迷不醒,几乎每天都是他在守夜。”院子里毕竟住了这么多男人,顾亭一个女人自然不好住在这里。江云楼愧疚道:“是给主人家添麻烦了……”东方不败不动声色的问:“你跟她们姐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江云楼思索道:“就是很小的时候啊,也就几岁吧,太小了,记不太清,不过那时候顾姐姐才十几岁,顾闲也小……对了,我跟你说过的吧,我在万花谷治了几年的寒毒,直到身体好了才去长歌门学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