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过真得说你几句,年纪不小了,什么事儿都不懂么?你现在的身子骨儿能再变身?要不是遇到我,你可成了这几千年来破天荒淹死在水里的龙族!亏你还是银龙,真丢人!」飞天这次是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,说道:「多谢你了。」慕原道:「客气什么,一家人不帮忙说不过去。」飞天看看他,慕原一笑:「巧不巧,天下剩不到五条银龙,我半夜里去游水还能碰见个血这么纯的同伴,真是好运气。要不是这样,我也感觉不到你。」飞天还是懵懂,凭本能又道了一句谢,然后因为光裸着身体有些不安。他左右看着,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。慕原伸手在他额上轻轻探了一下:「终于是不烫了。我说,虽然这会儿我们这种纯血少之又少,可是你也不能一点常识都没有,下次可别再乱变身了啊。」飞天茫然说:「为什么不成?」慕原在他脸上重重掐了一把:「你倒理直气壮!自己做了事儿还要问旁人缘故——怎么没人告诉你吗?」飞天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,恍惚知道是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好。是因为这两天受了伤么?是有些托大了,从去取妖华袍那一夜,身体就受损,一直到他偷偷摸摸离开辉月那里的时候,都没有好起来过。「真是麻烦你了。」飞天有点不太自在,还是感激地冲慕原笑笑。身体虽然无力,但那种刀剐似的剧痛没有再袭来。「说这么多……」慕原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,拿了床边的衣服给他:「身量差不多,先穿我的吧。我去给你弄点药吃吃。」飞天看他出门去了,才慢慢地把那套衣服穿上。身上软得甚至没力气下床,靠在那里喘了好一会儿气。慕原端着药进来,嘴里啧了一声,两步走到床前:「喂,你这什么人啊!刚好一点儿就乱动。快躺好。」一边不由分说把他按倒,端起药来就是硬灌的架式。飞天哭笑不得。那药烫得要命,小口小口的喝了,舌头烫得麻麻的,根本也没尝出是什么味儿来。「你干么大晚上也跑水底下去?难不成也是泡水去的?」慕原把药碗收回去,拿了一块布粗鲁地替他擦擦嘴。飞天愣了一下,慕原看看他,又说:「你在帝都哪里落脚的?有朋友没有?要不我去替你送个信,省得你朋友回去找不着你要惦记。」飞天想了想说:「我在这里没什么落脚的地方,身上也没有钱了……本来觉得可以从水路一直回隐龙去,现在看样子是不行。你帮我送信给一个人,帮我收拾点盘缠和衣服。」慕原答应着,飞天便把平舟的名字说了。慕原咋咋舌:「倒看不出你有那么厉害的朋友,那我可去了。家里没什么人,刚才那药里有点醉珊瑚,你多睡会儿,回来我给你弄吃的。」飞天点头,轻轻一笑。在帝都这样冷漠的城市遇到同族,一样热情直率不藏私,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。果然慕原出去了,飞天便觉得昏昏欲睡。他躺了下来,不多时便陷入沉眠中。微冷的风吹在脸上,飞天慢慢睁开眼睛。屋里有些昏暗,寂静无声。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,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。被褥碰到光裸的肌肤,有些粗糙有些温暖。无力的身体蜷了一下,弓着腰缩着手脚。飞天疑惑不解,连转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么?光裸的手臂触到了温热而光滑的肌肤,不属于自己的肌肤,是他人的触感。飞天惊得向后猛缩了一下,一只手握上来轻轻挽住他的肩膀:「醒了?」心像是猛地飞起来又摔下去,失声道:「平舟?」平舟轻轻嗯了一声,手臂绕过来环抱着他:「身上怎么样?好些了么?」飞天一时懵了,说:「没什么要紧。」话说完了才彻底清醒。他不着寸缕和裸着身子的平舟躺在棉衾里面,这是怎么一回事?「飞天,」平舟完全清楚他心中所想,面庞挨得极近,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,呼吸吹在一处:「慕原来找过我,这是我在帝都的别馆,慕原那里是临时落脚,没办法好好照顾你。你一直在受伤没有调养过,身体太虚弱,我渡了些灵真力给你,现在觉得好些了么?」渡真力……也不用脱衣服吧?飞天觉得喉咙发干,脸上肯定通红,身体发烫,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:「有、有劳你了。」「和我不用客气。」平舟的唇轻轻落在嘴角,温柔而怜惜的一下轻吻:「让你吃了这么多苦,我真的很后悔……」飞天试着向后退,可是背脊已经贴到了墙上,平舟睡在床的外侧,像是没发现他的退却,反而更向床里挨过来: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」「没、没有。」飞天咽口口水,怀疑平舟再靠近他一定会烧到头顶冒烟:「就是没力气,那个,」犹豫了一下,声音很小:「我的衣服……」下面的句子被轻柔的堵了回去。平舟的唇与他的缠绵交濡,细滑的舌轻轻舔弄吮舐,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无限温存。「唔……」喉咙深处因为惊吓和无措而发出的细细的哀鸣,手抵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,惊觉他心跳的急切和自己心跳的紊乱。平舟的手托在他的颈后,身子覆了上来。终于稍离的唇齿,气息缠绵间的低语,飞天听得似是而非。「你曾经说过,要我为你成年……有没有忘记?」忘记?怎么可能忘记。鼓起最大的勇气说了那一句话,像是风卷碎浪在礁石上撞个了粉身碎骨。撞碎的,也不仅仅是勇气和面子吧?「我早就后悔了……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后悔了……如果时光可能倒流回去,我一定会说完全不同的一句回答……」平舟分开他的双腿,细密的吻在身体上不停的洒落蔓延。软垂的欲望被有力而温柔的手握住,飞天的身体弹了一下,又因为无力而落回。「如果时光能倒流,我会对你说……」飞天没有退缩的余地。莫名的觉得心酸。为什么还要这样说?这样做?趁他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这样的亲近?「飞天,不要拒绝我,好么?如果不是你现在没有体力,我也愿意让你……」「不是的,平舟……」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:「不是的。从前是我的莽撞,其实我们是很好的朋友……」「我不想,只做远望你的朋友。」这一句话异常清晰:「看着你被欺骗伤害,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放弃……我常常会想,如果一开始我握住了你那时候伸出来的手,你的人生一定会不同。「最起码,我会一直张开手臂,尽我所能的保护你。奔雷也好,行云也好,辉月也好,就算挡不住他们靠近,也可以为你遮住一大半的伤害……我很后悔……让时间倒回去,好不好?」让时间倒回去?不可能的,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。时光是最最不可逆回的东西。伤害总会被时光抚平,但却不可能回到时光的另一端去抹消一切。「平舟,停……停下来,我不想这样。」在他的温柔中,咬着牙说出来。没有了奔雷,没有了行云,辉月不再是过去的辉月。唯一可以安慰目己的,就是平舟还是过去的平舟。一个相互扶持,相互信赖的朋友。没有猜忌,没有迷情,没有嫉妒独占伤害背离……「对不起,飞天,趁人之危我也要做到最后。」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这个。然后他的唇密密吻住他所有的抗拒。虽然一样是被压在身下进入,但是并不痛苦。并没有那样被折辱被撕裂的痛苦。他一直是温柔似水,即使是进入的瞬间,也一样体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