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他想杀她,是怕被她认出身份。
所幸她机敏,才化险为夷……
现在他故意找上她,难道是反悔了?
不行,不能坐以待毙!
许如凉心生计较,强自镇定,徐徐道:“上次的事我已经交代过我的婢女,既然我没事,就不要说出去。”
但如果她出了事,那婢女就一定会说出去。
最后还是会查到他头上……
慕连熠有瞬间愣怔,待意识到她的情绪是害怕,行为是自保,不由地失笑。
这小丫头,当真有趣。
说她胆子小吧,偏偏敢离开家,自己到外边学骑马,还敢在皇宫乱闯,抓他的鸽子;说她胆子大吧,虽然自己曾想杀她灭口,可后来不是没杀吗?不仅没杀,还教她骑马。都这样了,而且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,她居然还是怕他……
取笑道:“就你这胆子,比针眼大不了多少,还想去浪迹天涯?”
那天他以为身份暴露了,想掐死了事,但念对方不过五六岁,一时心软,又给放了。
为防万一,还是套了她的话,想捏她一个把柄在手。
但小丫头极世故,没说具体是谁家的,却暗示他,家里有些背景,如果她不明不白地死了,家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到时候查啊查,肯定能查到他。他也就别想好。
听那口气,一好两好,一伤两伤。
他生平最不乐意被人威胁,于是想拆穿她自相矛盾的地方,问她个“千金小姐”缘何有马车不坐,非要学骑马,受马背颠簸之苦。
答案出乎意料。
她说她想脱离内宅斗方之地,踏马山河快意恩仇,纵览这瑰丽江山。
志趣与他完全相投。
而且这小丫头,年纪小小,却有如此见地,胸襟之阔、情怀之高、志向之远,令他佩服。
然后他教了她骑术。
许如凉想想那时豪言,对比此刻拘谨,顿觉羞愧。拂去心中那一丝丝畏惧,昂然地又抬起眼皮正视他。
慕连熠赞赏地付之一笑。
笑起来,和慕连煊更像了。
许如凉无意识地又揉了揉眼睛。
慕连熠长眉一挑,心念闪过,倒先抛开了责问她抓他鸽子的事,问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一个人很像?”
难道不止她觉得他和慕连煊很像?
难道不是她的错觉?
许如凉点点头。
慕连熠撩开袍子前摆,蹲下来平视许如凉,也让她能看得更清楚。似哄小孩般的语气道:“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问你。你诚实回答,我就不杀你。但如果你不诚实……”
宽大瘦薄的手掌张开,虎口又朝许如凉脖子比划过来。
“你应该明白,也最好明白,对于你那点家世,我根本没放在眼里。”
上次许如凉只提到家里用得起婢女和马车夫。
相当于从三品京官的配置。
从三品京官,震慑落魄浪子当然已经足够,就算宗室子弟,也该思量思量。
可这个人却敢如此轻蔑。
而且他的轻蔑,不是装出来的,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。
许如凉想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。
难道,他是二皇子?
前世许如凉并没见过二皇子本尊,对他最直观的印象,是宗庙里一块安静的灵牌。传言二皇子生前病体支离、常年卧床、从不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