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老人气不消,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,张嘴便骂:&ldo;丢人东西,你他妈就一贱种,你妈跟男人跑,你还把屁股给男人弄?啐,我祁家出你这兔儿,真是丢脸丢到祖守头上了,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,干净。&rdo;
祁允然才缓过气来,被这一段骂得蒙了,待反应过来,却发现周遭目光已经从同仇敌忾变成满带疑虑的审视,祁允然一颗心凉了半截,也顾不上痛,撑起身来劝老人:&ldo;爸……我,我们回头再说,我去跟主任请假,我们回家再说。&rdo;
祁允然的退让引起一阵窃窃私语,老人底气足了,一把挣掉架住他的手,抬掌就搁儿子脸上,反手再一搁没打中,祁允然闪过去了,他气得几乎冒火:&ldo;你还怕人闲话?还知道羞耻?你他妈的把屁股给男人弄那会儿就该想到这有多么贱,当什么医生?你救谁?污了别人的地方,跟我回乡里去,隔壁村有个老姑娘还没有对象,你收起心跟她过去吧。&rdo;
&ldo;不!&rdo;祁允然连退几步,再不敢靠近,即使这个男人在血缘关系上是他该敬重的父亲:&ldo;我不会回去,我……我就是个gay,不会跟任何女人在一起。&rdo;
正主都亲口承认了,围观群从哗然起哄,讨论声更虽激烈。
祁老父大概也没想到向来像个鹌鹑一样软弱的儿子竟然知道反抗他,愣了一刻,紧接着就像出炉的烙铁,烧得脸上赤红,几乎蹦起来。他抢过旁边一个用来挂点滴的架子,朝着儿子抡过去:&ldo;不回去?与其由得你在这丢人现眼,我不如先打断你的腿再拖回去,看你还要不要!&rdo;
祁允然来不及闪避给扫个正着,吃痛地惊呼,他自然不能白白挨揍,不过即使有天大的理由,儿子也不能对爸爸动手,他只有逃。祁允然惊慌地挤开人群逃跑,老人像疯了一样胡乱打砸,熙熙攘攘的大堂一下子给搅得鸡飞狗走。不知道谁拨了110,结果警笛鸣响,立即把两个人铐起来提走,医院才恢复了秩序,不过每个人嘴里都不闲着,只怕少说两句会埋没了&lso;真相&rso;。
燕裘接到来电知道祁允然出事了,火速赶至公安局去保人。b市的人没有不知道燕裘大名的,毕竟是警界曾经的传奇燕十六的独子,又是现警界传奇吴水牛的铁哥门,谁要是不生性错待了这人物,即使不怕燕十六报梦来找,也该怕给吴水牛吼坏耳朵。听说是来领人的,刑警大队的小队长立即差人处理,客气得不得了。
燕裘给小队长送了名片,客套了几句,祁允然就给领出来了,一向整洁的祁允然此时身上白袍沾着尘灰,领口落了半肩也似乎不被关注,发丝凌乱,脸色比白袍更苍白,似乎受打击不小。他立即迎上神情哀戚的爱人,细细查看:&ldo;然?这是怎么回事?&rdo;
&ldo;嗯。&rdo;祁允然如梦初醒,看清楚是燕裘,也顾不上众目睽睽,难得主动挨向燕裘的怀抱,闷着声音说:&ldo;我爸来了。&rdo;
燕裘恍然,仅仅这几个字,再加上现在的情况,足够他联想到很多。他轻轻拍抚怀里人的后背,转头微笑着询问小队长:&ldo;能让我跟另一个人也谈谈?我会把他也领走。&rdo;
&ldo;私了是么?&rdo;小队长问,毕竟这类父子打架不容易审,再说那个外地来的老头怎么看也是个穷鬼,养着浪费米饭,他恨不得把人踢出去了,不用管自然是好。
&ldo;先谈谈。&rdo;燕裘公式化地微笑着回话,而后收起笑容轻声对怀里人耳语:&ldo;我要跟你爸谈谈,你要一起?&rdo;
祁允然稍微迟疑才鼓起勇气点头:&ldo;嗯,我去。&rdo;
&ldo;没有问题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祁允然鼓起勇气:&ldo;我不能逃避。&rdo;
燕裘没有再多话,他给脸色苍白却挺直腰背下定决心的爱人掸了掸衣衫,修长手指灵活地梳理柔顺黑发,不消一刻干净温和的祁医生再次复活。也因为这样亲密的关怀,祁允然心情放松不少,勉强扯起了唇角。
燕裘笑了笑,双掌扶着这脑袋,手指亲昵地揉捏耳垂上软肉,细细打量苍白脸色,呢喃:&ldo;不然我把你抱进去,唬唬你爸?&rdo;
祁允然眨巴着眼睛,不由得想象那情景,当下哭笑不得,只有跟燕裘接触深了,才知道这个人偶尔会十分孩子气:&ldo;不,不要刺激他。&rdo;
燕裘微笑着放开祁允然,支着眼镜喃喃:&ldo;真可惜。&rdo;
&ldo;……&rdo;
公安办事的效率也很高,几分钟后燕裘和祁允然被安排到无人的刑讯室等候,由于燕裘特别交代,老人被带进来的时候双手还铐着,因此即使激动也不能动手,只是嘴巴没有束缚:&ldo;就是这个男人?现在的年轻人都发癫了,长得人模狗样的也是个变态。&rdo;
&ldo;爸……&rdo;
&ldo;你他妈的别再叫我爸,早知道你跟那贱女人是一个样,少不了给老子丢脸。&rdo;
要是过去,祁允然或许就闭嘴了,又或许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般状况,但是他变了,不再逆来顺受。
&ldo;爸这是燕裘,我的……&rdo;
&ldo;爱人。&rdo;燕裘神色冷厉,脸上蒙了一层冰霜似的,不再以微笑粉饰太平。实际上燕裘很恼火,即使对方是祁允然的亲人,他仍然对这样个人提不起一丝敬意。
&ldo;啐。&rdo;祁老爹吐了一口痰,龇着一口黄牙粗口漫骂:&ldo;你是爱他的屁股吧?两个男的还爱不爱人!你们一起能领结婚证嘛?能生儿子嘛?能么?!丫就个破b基佬装什么犊子,绝后货色?&rdo;
&ldo;爸!&rdo;祁允然厉声喝止:&ldo;你别胡乱骂人。&rdo;
&ldo;你反了是吧?&rdo;祁老爹可不愿意给兔儿吼,跳起来带椅子一起蹦哒:&ldo;看不把你揍个清醒。&rdo;
&ldo;领证?生小孩?前面没问题,后面还真不行。&rdo;燕裘突然轻笑,刚才的冷厉就像泡影,这时候神色就像家常谈笑似地轻松,没有半丝恼意,说出来的话却要把人噎死:&ldo;只是即使能生也未必好,以后要是像老先生这样,受人一点钱财就千里迢迢找儿子麻烦去,怕是太累人。我和然都没有这种兴趣。&rdo;
&ldo;你!&rdo;祁老头倒抽一口凉气,一脸通红,倒不只因为生气,还有难堪:&ldo;你胡诌什么?!&rdo;
&ldo;难道你不是受人指使?&rdo;燕裘在桌底下握住祁允然的手,轻蔑地提起唇角:&ldo;你对允然不闻不问地过了这么多年,这会儿倒是充当严父角色了?试问从不关心儿子的你,怎么可能知道他跟谁在一起?说吧,谁指使你的?&rdo;
这么一说,祁允然也终于想通了,其实一开始他就觉得爸爸的出现很离奇,有一股神秘的违和感。
&ldo;对吧?有人要你来的。&rdo;祁允然扯了扯唇角,倒没有太大情绪波动,因为他早已经对这个人不抱任何幻想。
&ldo;别胡说!&rdo;老人家即使被揭穿了也死不承认。
燕裘看了看祁允然,后者没说话,他们心里都想到一个人,唯一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‐‐宋景桓。
燕裘揉了揉额角,轻声问:&ldo;你希望怎么处理?我能够把他保出去,然后把他送回老家。&rdo;
祁允然疲倦地点了点头:&ldo;就这么办吧。&rdo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