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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（第1页）

但是贵族婚姻自当别论。《礼记&iddot;昏义》对上古贵族婚礼作有规范化表述：

昏礼者，将合二姓之好，上以事宗庙，而下以继后世也，故君子重之。是以昏礼，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徵、请期，……。其在《郊特牲》、《仪礼&iddot;士昏礼》等古代文献中均有类似说法。吕思勉先生曾就上古婚姻六礼作了董理，其云：

纳采，亦曰下达，男氏求昏之使也。

女氏既许昏矣，乃曰：&ldo;敢问女为谁氏。&rdo;谦，不必其为主人之女也。时曰问名。纳采问名共一使。

既得许，归卜之于庙。时曰纳吉。

卜而得吉，使告女氏。时曰纳徽，亦曰纳币。纳币以玄纁束帛，俪皮，即今之订昏也。

订昏之后，乃诹吉日。吉日男氏定之，然必三请于女氏，女氏辞而后告之，示不敢专也。时曰请期。

及期，父亲醮子而命之迎。女氏之主人，筵几于庙，而拜迎于门外。壻执雁入，揖让升堂，再拜奠雁。舅姑承子以授壻。降出，御妇车。御轮三周，先。俟于门外，妇至，婿揖妇以入。共牢而食，合卺而酳。时曰亲迎。1如此繁缛的婚姻礼节，若简言之，大略如《荀子&iddot;富国》所述，&ldo;男女之合，夫妇之分，婚姻娉、内、送，逆&rdo;，即由议婚、订婚、迎亲、结婚四种程式合成。商代贵族婚姻未必会臻至如此规范系统，但其中的礼仪内容，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，却多多少少已经存在，下面试作考察。

（一）议婚。议婚为纳采、问名之礼。甲骨文有&ldo;取女&rdo;、&ldo;勿取女&rdo;的对贞，如：

辛卯卜，争，呼取郑女子。

辛卯卜，争，勿呼取郑女子。（《合集》536）此等正反卜问娶女，即含有咨商婚事的性质。《礼记&iddot;昏义》云：&ldo;礼之大体，而所以成男女之别，而立夫妇之义也。&rdo;商代贵族婚姻以家族本位为主体，娶于异族，意向一出，&ldo;男女无媒不交&rdo;2，应有媒的牵针引线，往议于对方家族。&ldo;取妻如何，匪媒不得&rdo;3。传说成汤的婚事，即&ldo;使人请之有洗（莘）氏，……请取妇为婚&rdo;4。甲骨文恒见&ldo;使人于某&rdo;，其中容或有关涉议婚者。如：

□寅卜，■，……使人……■……（《合集》12500）

己□卜，使人妇伯■。（《乙》9085）这大致是遣使者往女方家族，与其家族之长（如伯■）议娶女事。娶女有媒，女方家族嫁女于殷商王朝，亦有使者来说合，如：

……来妇使……（《前》7&iddot;21&iddot;5）

……归，者女来，余其比。（《丙》25）《说文》：&ldo;归，女嫁也。&rdo;《公羊传&iddot;隐公二年》云：&ldo;妇人谓嫁曰归，何？云：妇人生以父母为家，嫁以夫为家，故谓嫁曰归。&rdo;上举卜辞的归字，盖亦指嫁女之事。又据《国语&iddot;楚语下》云：&ldo;合其州乡朋友婚姻，比尔兄弟亲戚&rdo;，韦昭注：&ldo;比，亲也。&rdo;卜辞&ldo;余其比&rdo;，比当用此义。大意谓女方家族有媒来说合嫁女，商王表示愿意比亲。可知商代议婚，是由男女双方家族作主，有此意向，则遣使说合，而男女当事者是没有个人选择对象的自由的。

（二）订婚。订婚为纳吉、纳徵之礼。商代议婚，当已含有订婚的意义。取女之卜，卜以求吉。它辞有&ldo;告于大室&rdo;、&ldo;告于南室&rdo;、&ldo;告于血室&rdo;、&ldo;告于祖某&rdo;、&ldo;告于多高妣&rdo;1等等，反映了求吉告庙之礼。下辞有云：

□□卜……听竹取……占惟……（《合集》20229）

贞王听惟女，告。

贞翌庚寅，王告。

贞王于甲午告。（《合集》1051正）听有听闻、听治之义2。《尚书&iddot;洪范》：&ldo;四曰听&rdo;，孔疏：&ldo;听者，受人言、察是非也。&rdo;《荀子&iddot;王霸》：&ldo;要百事之听&rdo;，杨倞注：&ldo;听，治也。&rdo;据甲骨文有&ldo;妇竹&rdo;3一名，乃竹族已出嫁女，此&ldo;听竹取&rdo;，谓受听与竹族之通婚娶女事。&ldo;王听惟女，告&rdo;，盖王听治订婚而告庙纳吉，然必得卜选一吉日而告之。

（三）请期。请期是诹婚姻吉日之礼。商代诹吉日不必非由当事男方家族选定，通常以势力强盛一方择之，有时是由女方家族选定。如商王朝嫁女，总是先行占卜灾祥和婚期。

甲骨文有云：

■往，其有祸。（《合集》21306）

贞女往。在正月，在自休。（《合集》24262）

往有嫁义，《尔雅&iddot;释诂》：&ldo;嫁，往也。&rdo;这是商王朝为嫁女预卜其灾祥。有迹象表明，不论嫁女，抑或娶女，诹吉日每由商王朝一方择之，月份大都定在二月：

（1）丁未卜，争，贞将过过■于■女■。二月。（《合集》10084）

（2）贞妹其至，在二月。（《合集》23673）

（3）丙午卜，今二月女至。（《合集》20801）

（4）王占曰：今夕其有至惟女，其于生一月■。（《合集》10964）

（1）辞之将字，有嫁送之义。《诗&iddot;召南&iddot;鹊巢》云：&ldo;之子于归，百两将之&rdo;，毛传：&ldo;将，送也&rdo;，记诸侯嫁女，有百车送之。又《小雅&iddot;无将大车》，郑笺：&ldo;将犹扶进也。&rdo;这次殷商王朝的嫁送女子是在二月。（2）～（4）辞的&ldo;妹其至&rdo;、&ldo;女至&rdo;、&ldo;有至惟女&rdo;，是言女子嫁至商，《尔雅&iddot;释诂》邢疏：&ldo;至为嫁。&rdo;自商言之，则为娶女。（4）辞的&ldo;生一月&rdo;当指下一月，即二月，因同版另有两辞对贞：&ldo;辛亥卜，内，贞今一月■退化其有至。贞■退化其于生一月有至。&rdo;&ldo;今一月&rdo;与&ldo;生一月&rdo;对文，前者为本一月，后者为未来一月，实指二月。凡此嫁女或娶女，均在二月。《大戴礼记&iddot;夏小正》云：&ldo;二月，……冠子取妇之时也。&rdo;两者一致，饶有兴味。不知如此诹吉期，是否缘自&ldo;中春之月，令会男女&rdo;之古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