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叶溪亭这几天过于操劳,她竟一觉睡到了午时。
“怎么这个点了!”叶溪亭惊醒。
严菱早就醒了,但她没有打扰叶溪亭休息,她手中是一罐舒痕膏和婷媛剑:“看你那么累,就没想叫你早起。”
严菱将东西递给叶溪亭:“诺,你的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叶溪亭收了婷媛剑,打量着小瓷瓶。
严菱神秘地笑了:“舒痕膏,祛疤的,很管用呢。”
叶溪亭收下了药膏,反手抱了抱严菱:“小郡主,此次一别,不知何时再见。”
“想我就来安京找我啊,信灵府永远为你敞开。”严菱推开叶溪亭,嬉笑道。
“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不说了,再说就要过正午了!”叶溪亭看了看天色连忙说道。
严菱没继续挽留她,只是催促她快去。
为了不错过审问赵科的时机,叶溪亭拿了剑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匆匆赶往军营大牢。
阴冷的牢房底部关押的是曾经北卞城中最尊贵的人,他现在算是众叛亲离,成为了最屈辱的阶下囚。曾经战功赫赫的赵氏,最后只成为南流国短短的一页。
“你还来干什么?”赵科的心已经死了,他奄奄地坐在地上,盯着墙上一个窟窿发愣。
叶溪亭戴着面纱,还是郡主的打扮,她开门见山的问道:“你是怎么认识蝶骨的。”
赵科不答,这也在叶溪亭意料之中。
“杜白茸准备下葬了,”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,淡淡说道,“你也想她是全尸吧?”
赵科一把站起来,愤怒的握紧栏杆,眼神似乎要将叶溪亭吞噬:“你要干什么!”
“达不到目的我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叶溪亭平静的说。
她本来就是个为了目的不达手段的人。更何况,这件事,还关于自己最敬重的师傅……
赵科败下阵来,颓废的坐在地上:“你想要什么,我能给的都会给你。”
“我只问,你是怎么遇见蝶骨的。”叶溪亭听到了想要的答案,点了点头。
“十年前,我与夫人在湖边散步,遭遇刺客,蝶骨出手相救,她言自己父母双亡无地可去,求我们收留,夫人心软,加上蝶骨救了我们,我们就把她当座上宾对待。可她说自己不愿在州牧府上吃白食,就进了赵家军管事,我……我是个不学无术的,她愿意管,我还高兴,后来夫人死了,我更没心思管了,州牧府上上下下全部交给了蝶骨……”
叶溪亭真想说他心大,兵权就这样随随便便交给了个不认识的人,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说:“刺客的事,你们查过吗?”
赵科愣了愣,有些不解:“还用查?一定是沈氏——”
他又想到郡主本就是受皇帝照拂的,连忙噤了声:“……没有查过。”
叶溪亭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,怎么可能赵科他们刚刚经历刺客蝶骨就连忙赶到。更让叶溪亭心惊的是,十年前的柳阴也是这样,救了她家遇到匪徒的商队,成为了叶府的镖师,最后成了叶溪亭的师傅。
那是大漠之上,黄沙漫漫,匪徒一步一步走向只有八岁的叶溪亭,她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看淡生死,她还是会害怕,大刀横在她面前,刀身反射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,耳边是父母撕心裂肺的呼喊。
她紧张得闭上眼睛。
是血迹滴落在沙土的声音,可她却没有感觉到痛。半晌,她才怯怯的睁开双眼。
柳阴一身青衣,单手持剑,剑柄镶嵌着玉石,剑身刻着柳条的花纹,血迹从剑尖滴落。他背光而立,意气风发,他声音仿若清泉,是大漠里的月牙湾,他弯下腰轻声对小溪亭说:
“别怕。”
叶溪亭直到现在都仍清楚的记得,他是如何出招,如何将匪徒制服的。
无心插柳柳成荫,她看着夕阳下柳阴的侧脸,血色般的晚霞衬得他更加风华绝代。叶溪亭心中的种子在发芽,她不想一直被别人救,她不要弱小,她不要依靠,她要变强,她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。
她要她的命,在自己手中。
现在,你要让她相信,当初那个正气凛然的持剑少年,是心怀不轨,蓄意接近。
“……没事,我知道了。”这回轮到叶溪亭沉默了,她也不管赵科的呼喊,径直离开了。